全身都在颤抖着。

像是在……

害怕。

“顾宴沉，你是……在害怕么？”

男人只是更抱紧了她几分。

“怕我受苦？”

“胭胭，真的很痛……”他闭着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竟然带着几分脆弱。

“没事的，打了麻药就没有那么痛了，再说其实杭医生偷着给你加量了，你感受到的疼痛早已经超过了分娩的十二级阵痛，是人类根本无法承受的十八级痛感，”

姜胭说得轻描淡写，

“你相信我一点，我一定可以承受的。”

“我知道，”他紧紧抱着她，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承受，因为你承受过更痛的感觉……”

姜胭愣住。

“对么？你承受过，被大货车压碎骨头的痛苦，”

“承受过我的不回应，冷暴力，顾家人的奚落和嘲笑，一次次从黑暗中爬出来，偷着吃抗抑郁的药，却还要对我扯一张笑脸……”

“你还承受过，心慢慢变冷，心灰意冷，重生之痛……”

“胭胭，”顾宴沉说，

“杭医生的疼痛不是不能忍受，我只是……”

他第一次脆弱，第一次不愿意伪装强大，他靠在她的纤细的肩膀上，眼泪落下，

“我只是，好心疼你……”

“我怎么能让你承受那些痛苦……”

姜胭拍着他的肩膀，“也不是你啊，是前世那个，再说他的出发点，也是为我好……”

只是方法不对。

才让两个人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你越是不在乎分娩痛，我就越自责……”他说，

“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承受任何一点痛苦的……”

姜胭却轻声说，异常坚定，

“但生孩子是我的选择，不是为了要挟你和你在一起，更不是为了给顾家留个后代，”她说，

“在非洲的每一天，训练的每一天，都是宝宝陪着我，她好乖啊，不折腾人，很听话，任由我到处作死，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坚强地活着……”

“还这么健康，”

“大一些了，会踢腿了，她能第一时间察觉我的情绪变化，踢踢小脚告诉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在，”

姜胭说，

“前世我执着于这个孩子，是想绑住你，这一世我执着与她，是因为……”

她眼泪掉下来，

“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小天使，也好想谢谢她……”

小姑娘的手指堵住他的嘴，

“我不允许你再说任何一次【不生了】这种话，你没权利让我生，更没资格阻止我生，”

姜胭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唯一该做的，就是好好爱她，无偿爱她。”

顾宴沉把她和宝宝一起搂进了怀里。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他吻得太深。

宝宝便踹他两脚……

好像在说，“臭粑粑！别欺负我妈咪～”

杭医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出了一身冷汗。

完蛋了，这次得算医疗事故了……

他怎么就，一时激动，闯下大祸！

完蛋了！

他静静等待着顾宴沉醒来，等着他的审判。

大门一响。

顾宴沉和姜胭同时站在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两位请进。”

姜胭气势两米八地坐在他对面。

顾宴沉站着。

杭医生“腾！”的一声也站了起来。

姜胭屈指在桌上敲了敲，

“检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