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却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沈晚晚悠悠转醒,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开来一般。她艰难地睁开双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陡峭的山崖坠落之时,司聿安心急如焚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一同直直掉落下去。
想到此处,沈晚晚心中一紧,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着连忙起身。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很快便发现司聿安倒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沈晚晚踉踉跄跄地朝着司聿安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痛苦难耐,但她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对司聿安安危的担忧。待到走近一看,只见司聿安全身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尤其是他那双原本宽厚有力的手掌,此刻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左边的小腿更是被尖锐的利石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场面骇人至极。
沈晚晚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道:“都怪我,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对不起……”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拳着她的眼帘下面,像是擦眼泪的动作,随后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脑袋上,静静的放都没有动。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许久后,司聿安才嘶哑道:“此处山林茂盛,天快黑了,飞鸟走兽恐会出来,我们该找个地方避身。”
沈晚晚点头,然后扶着司聿安缓缓离开。
山洞里一片昏暗,趁着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沈晚晚焦急地四处寻找着能够利用的资源。她弯下腰,仔细翻弄着地上堆积的树枝和枯草,终于收集到了一些足够干燥的木柴。接着,她又在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了几株看起来具有疗伤功效的草药。
沈晚晚急匆匆地回到洞穴中央,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迅速用石头搭建起一个简易的炉灶,并点燃了篝火。火焰升腾起来,照亮了周围狭小的空间,也给寒冷的山洞带来了一丝温暖。
她坐在篝火旁,拿起一块石头,将采来的草药细细研磨成粉末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司聿安伤口处的衣物,轻柔地把药粉均匀地覆盖上去。司聿安的伤势着实不轻,由于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热,这让沈晚晚心中越发担忧。
“嗷呜~”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那阴森恐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沈晚晚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地蹲在篝火旁,双手紧紧抓住裙摆,眼睛不时望向洞口,生怕那些野狼会闯进洞里来。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司聿安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晚晚~”
沈晚晚心头一紧,赶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回应道:“司大哥。”
司聿安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仿佛这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紧紧地握住沈晚晚微微发白、有些颤抖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关切地问道:“晚晚,怕不怕?”
沈晚晚的目光始终落在洞口处,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不怕。”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其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司聿安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此时显得无比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上的伤口因为疼痛而阵阵抽搐。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温柔地安慰道:“晚晚,别怕!有我在呢。”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司聿安看着沈晚晚瑟瑟发抖的身体,心疼不已,连忙说道:“来,到这边坐下吧,会不会觉得冷?”
沈晚晚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她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司聿安身边,然后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似乎都土崩瓦解,眼眶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司大哥,你忍一忍,等天一亮,我马上就带你出去找陆大哥他们。”沈晚晚带着哭腔说道。
“好~。”司聿安虚弱地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彼此给予对方温暖和勇气,共同等待黎明的到来。
陆巡眼睁睁地看着司聿安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坠落悬崖,他的心瞬间被揪紧,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召集了所有附近能够调动的锦衣卫展开地毯式搜索。
然而这座山实在是太过庞大和险峻了,仿佛一头沉睡中的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人们的希望。尽管众人彻夜未眠,拼尽全力地搜寻,但经过整整一夜的努力,也仅仅只完成了一半的区域。
而在悬崖下方的山洞里,司聿安的状况却令人忧心忡忡。一整夜,他时而如坠冰窖般寒冷颤抖,时而又如置身火炉般燥热难耐,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胡话。沈晚晚守在他身旁,心急如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稍一打盹,司聿安就会永远地沉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沈晚晚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强打起精神,冲出山洞去寻找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工具。经过一番艰难的寻觅,她终于找到了一些坚韧的藤蔓,并花费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精心编织成了一块简易的藤蔓板。
接下来,要把昏迷不醒且身材高大的司聿安搬到藤蔓板上可绝非易事。沈晚晚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司聿安沉重的身体。每一次用力,她都感觉自己的肌肉快要撕裂开来,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当司聿安终于成功躺在藤蔓板上时,沈晚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随后,沈晚晚拉起藤蔓板,沿着河流的方向缓缓前行。一路上,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双手因为长时间拖拽藤蔓板而被磨得鲜血淋漓,但她始终不肯停下歇息片刻。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陆巡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着、拖着,就在沈晚晚觉得自己即将支撑不住而晕倒的时候,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衣角。那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只是,当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她最为钟爱的那件锦衣卫制服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