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这金陵城的上空。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余音在空气中颤抖着消逝,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吞噬。
狂风呼啸着席卷过满地落叶的街巷,吹得破旧的门窗嘎吱作响。
原本静谧的夜晚被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打破,那声音如雷鸣般滚滚而来,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刺鼻的浓烟。
欧阳雪儿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宛如黑夜中走出的神秘精灵,她仰仗着自己高超的轻功技巧在林立的屋舍间如鬼魅般狂奔。
她的脸庞因剧烈运动而泛红,额头布满汗珠,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坚毅。
她的身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金彪手下,金彪是这金陵城中臭名昭着的富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
这群人均作家仆打扮,其中一人,头大耳大,满脸胡碴儿,身壮腰圆,典型的彪形大汉,显然是人中之首。
他们如狼似虎般紧追不舍,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那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小贼,你逃不掉的!把东西交出来!” 为首的大汉怒吼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巷中回荡,犹如来自地狱的咆哮。
雪儿闻言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明艳动人,“想要小爷手里的东西,有本事自己来取!”
说完她猛地向后甩出几枚梅花针,黑暗中几道寒光迅捷的射向追在最前面的敌人。
那群人连忙勒马躲避,队伍瞬间出现了一丝混乱。
雪儿趁机施展轻功跃上面前矗立着的一堵十几米高的围墙,任他们再强健的马匹也无法轻易翻越。
只见她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一只飘逸的飞燕腾空而起,双手攀住围墙边缘,一个翻身便越了上去。
然而,还没等她站稳脚跟,一支利箭便呼啸着从她耳边飞过,深深地插入了前方的树干。
雪儿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家仆中有几个弓箭手已上了墙头,正弯弓搭箭,瞄准了她。
她不敢过多停留,挥动手中的碧血剑打掉对方射出的几支羽箭,快速的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树林中阴森恐怖,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 “咔嚓咔嚓” 的声响,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在磨牙。
雪儿凭着敏锐的听觉在林木间穿梭,终究避免不了树枝划到她的脸颊和手背,但她浑然不觉。
突然,脚下的地面一软,雪儿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陷入了一片沼泽,下意识的她拼命挣扎,但身体反而越陷越深。
就在这时,那群追杀她的人便追进了树林,他们看到陷入沼泽的雪儿,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
“哈哈,小贼,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家仆的首领大笑着,驱使马匹缓缓靠近。
雪儿心急如焚,她深知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但短时间内无论她怎么努力,只能勉强维持着不让自己陷的更深,却始终无法向上挪动一分一毫。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渗出,为了保全性命,恐怕只能把刚刚偷得的宝物归还了。
雪儿心中如是想着,本来急切的神色瞬间换作一脸笑容道:“给你好了,什么破东西,小爷不稀罕!”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物,用力向追杀者们身后扔去。
众人见状,纷纷调转马匹朝着所扔之物的方向追去。
雪儿趁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接着集中内力,一跃而出,半截小腿上裹满泥泞,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着树林的另一边跑去。
“老大,是个玉佩!"
不过片刻那群人就发现上当了,于是又调转马头,朝雪儿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谁能想到树林的尽头竟然是一处陡峭的山崖,崖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河水如万马奔腾般汹涌向前,白色的泡沫在浪尖上疯狂地翻滚,像是巨龙口中吐出的白沫,它们不断地生成又破碎,随着河水的冲击向两岸飞溅。
雪儿见后有追兵,前无去路,只能赌一把,是以她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下山崖。
笔直的身躯像一把利剑直插入那没有边际的水流之中,湍急的河水瞬间将她淹没,一下子没有踪影。
身后的家仆们追到山崖边上驻足,跨下之马仰头长嘶,显然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被这陡峭的山崖和汹涌的河流震慑住了。
“老大,怎么办?” 其中一人问向领头大哥。
老大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追!不能让他跑了!”
黑衣人纷纷下马,朝着山崖下追去。
他们寻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一群人接二连三的跳入河中。
但河水的湍急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少人在水中失去了方向,而且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随波逐流。
雪儿虽然水性极佳,但也没有在如此湍急的流水中尝试过,所以她的境遇并不比那帮家仆好了多少。
河水像是无数条冰冷的蟒蛇,紧紧地缠绕着她,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河水更猛烈的反扑。
浪涛如一座座小山接连不断地向她压来,狠狠砸在她身上,将她无情地淹没在浑浊的水下。
她拼尽全力地划动四肢,试图与这股强大的力量抗衡,但每一次的挣扎都像是徒劳的反抗。
浪涛一个接一个地向她扑来,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身体,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淹没。
此时的她宛如狂风巨浪中一片单薄的树叶,随时可能被无情地碾碎。
冰冷刺骨的河水如钢针般灌进她的口鼻,令她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双眼也被水流冲击得刺痛,视线里只有一片模糊的混沌,隐约中看到一丝光亮,仿佛东方已现鱼肚白。
天快亮了,但她却看不见了。
黑暗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慢慢地吞噬着她的感知,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四肢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能随着河水剧烈地起伏漂流。
当雪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素雅的床帐。
她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她努力地转动眼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布置简洁雅致的房间,木质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纱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宛如梦幻。
雪儿慢慢的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打过一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肌肉的酸痛。
她忍着巨痛缓缓的抬起右手,重重的拍打着自己的脑壳,试图回想起之前的种种。
慢慢的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自己在湍急河流中挣扎的画面,那汹涌的河水、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上,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若不是被人所救,她恐怕早已葬身河底,成为鱼虾的早餐了。
这时,她才意识到是有人救了自己,那个人呢?
想到这里雪儿抬起头目光流转间,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正在闭目打坐的师太。
原来雪儿此时正身处武夷山上,武夷派的掌门人忘缘师太便是她的救命恩人。
忘缘师太身着一袭素白的道袍,那道袍质地轻柔,似有微光流转,仿佛不染尘世烟火。
道袍的袖口和领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简约大气,随着屋内微风轻轻飘动,更显仙风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