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刚刚降临,华灯初上,街巷之中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摊主的叫卖声、食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京城夜景图。
然而,雪儿却对这喧嚣充耳不闻,此时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旁这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 —— 任冰身上。
雪儿吃力地架着任冰,他的身体死沉死沉地斜靠在身上,让她走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她回想起在客栈时的情景,任冰虽然带着浓浓的酒意,但数落自己不该抛弃他的时候,言辞之间却是思维敏捷逻辑清晰。
那时的他,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的痛苦和不舍仿佛要溢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在雪儿的心上。
可现在,他却像一滩烂泥,毫无生气地靠在自己肩头,这巨大的反差让雪儿心中满是疑惑: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想到此处,雪儿故意放缓了脚步,轻声说道:“任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任冰的表情。
然而,任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着雪儿脚步的放缓,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像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雪儿并没有放弃,她又接着说道:“我听说万俟怪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他是鲛人宝藏的关键人物,你们打探出了什么没有?”
这次,雪儿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焦急和关切,试图用这个敏感的话题来刺激他的反应。
可是,任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醉酒状态中,对雪儿的话毫无回应。
他的呼吸沉重而均匀,喷在雪儿的耳边,带着浓浓的酒气,显然已醉得彻底不省人事。
雪儿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她轻声叹了口气,准备加快步伐将他送回住处,这时街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几个顽皮的小孩子像脱缰的野马般嬉笑叫嚷着,互相追逐,他们玩得忘乎所以,丝毫没有留意到前方的雪儿和任冰。
转眼间,就朝着他们直直地冲撞过来。
雪儿心下猛地一紧,下意识的向道旁让去,谁知身边本已醉得东倒西歪的任冰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脚步踉跄地迅速侧身,以一种看似摇摇欲坠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挡在了雪儿身前。
他的双臂微微张开,尽力护住身后的雪儿,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与此同时,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声喊道:“小心点儿,别撞到我娘子。”
那话语虽然因醉酒而模糊不清,听起来断断续续,但每个字都透着关切,好似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执念,即便意识混沌,也绝不容许雪儿受到丝毫伤害。
雪儿听到这句话,瞬间瞪大了双眼,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宽厚的背影。
这一瞬间,她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之前对任冰是否真醉的种种猜测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酸涩。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任冰如此混沌的状态下,潜意识里竟将她视作如此重要之人,甚至脱口而出 “娘子” 这般亲昵而充满归属感的称呼。
孩子们在即将撞上任冰的那一刻,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惊慌失措地刹住脚步,随后绕开他们继续奔跑着远去。
而任冰在完成这一 “护妻” 举动后,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仿佛刚刚那瞬间的爆发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的眼神愈发迷离,双腿也似乎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若不是雪儿眼疾手快地用力扶住他,他定然会重重地摔倒在地。
雪儿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用略带颤抖的手轻轻地为任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轻声说道:“任冰,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她的声音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任冰的心疼与怜惜,也有因这一意外插曲而引发的对他们之间感情的重新审视。
任冰只是含糊地哼唧了几声,便将头靠在雪儿的肩上,任由她搀扶着继续前行。
在这之后的路程中,雪儿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任冰那句无意识的 “别撞到我娘子”,在她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波澜。
过往与任冰相处的甜蜜回忆涌上心头,那些美好的瞬间愈发清晰而深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任冰的感情从未真正消逝,反而在这不经意的瞬间被彻底点燃。
而任冰的这一醉中举动,无疑在他们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感情线上,编织出了一个更为紧密而难以解开的结,让他们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更多的未知与迷茫,也让雪儿陷入了深深的情感纠葛之中,不知该如何抉择。
终于,那扇熟悉的红色大门缓缓映入眼帘。
雪儿望着那扇门,心底深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触动,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往昔与任冰在此处的种种回忆汹涌而来,令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雪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情感波动,伸手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轴转动,发出 “嘎吱” 一声闷响,似是岁月的叹息。
门内,一位老妇人早已等候多时,她面容慈祥,眼神中透着关切与焦急。
老妇人见雪儿扶着任冰进来,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嘴里念叨着:“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成这副模样?”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疼与责备,脚步匆匆地走到雪儿和任冰身边,伸出手想要帮忙搀扶任冰。
原来,任冰并不经常在这外府居住,但此处作为他在京城的一处落脚点,也配备了管家和几个仆人,平日里负责看护府邸和打扫卫生,以确保任冰随时回来都能有个舒适的居所,或许他还期盼着雪儿若是来到京城能来此居住。
老妇人便是这府邸的管家,她已跟随任家多年,更是看着任冰长大,此刻见他这般醉酒模样,自然是心疼不已。
雪儿微微侧身,让老妇人扶住任冰的另一边,轻声说道:“婆婆,大哥他今日心情烦闷,多喝了几杯,劳您帮忙准备些醒酒汤,我先扶他回房休息。”
老妇人连忙点头应道:“好,好,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便与雪儿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任冰朝他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任冰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脚步虚浮,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轻微的鼾声,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两人艰难地搀扶着。
雪儿和老妇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任冰那瘫软如泥的身躯半拖半拽地挪到了床边。
雪儿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几缕凌乱地贴在脸颊上,但她此刻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一心只想着让任冰能舒服些。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任冰的肩膀,使出全身力气,将他缓缓放倒在床上。
任冰的身体重重地陷进床铺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的手臂无意识地甩到一旁,差点打翻了床边的烛台。
雪儿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烛台扶住,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小灾祸。
接着,雪儿小心翼翼地抬起任冰的双腿,轻轻地将它们摆正,让他能够躺得更加安稳。
她又拿起一旁的枕头,垫在任冰的头下,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以便他能呼吸顺畅。
此时的任冰,面色潮红,眉头紧皱,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似乎仍沉浸在醉酒后的混沌世界里。
雪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既无奈又有些心疼。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伸出手轻柔地为任冰解开领口的扣子,试图让他感觉更加舒适。
就在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任冰的脸颊时,那滚烫的温度瞬间透过指尖传递到她的心底,让她的心中微微一紧。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的呼吸也不自觉地停滞了片刻。
而就在这时,原本沉浸在梦境中的任冰,像是受到了某种本能的驱使,突然伸出手,一把将雪儿拉到怀里。
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害怕再次失去眼前的这个人。
任冰紧紧地搂住雪儿,双臂如同铁箍一般,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