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市，东三环外，一个建筑工地的大门口，豪华的奔驰S级轿车上，后座。

“那个……白……呃，那什么。”

“你可以叫我白先生，参照最近几年你们凡人之间恬不知耻的称呼潮流，你也可以叫我白老师。”依然似笑非笑的，白西装看着张巍说道。

白西装的一句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话，却让张巍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录制短视频的悲愤当中，这个世界怎么了？

张巍清楚的记得，那个记者，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客户”面前，永远都是那一副小心谨慎、卑躬屈膝的样子。

可在王大民的死亡回放里，他就像双重人格发作了一样，变得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丧心病狂，令人不耻、恶心、厌恶，以及，几乎想要杀了他的愤怒！

这个世界，给所有人贴上标签，分出高低，划上等级。

对于有所求的人，我们恭敬却虚伪的称呼其为，老师。

对于无所求的人，我们倨傲且冷漠的称呼其为，师傅。

对于毫无关系的人，我们称呼其为，喂。

老师，呵呵，还有比这个称呼，更能体现出人性虚伪丑陋一面的吗？

赵老师，李老师，王老师，戴维老师，杰克老师，安琪拉老师……

老师跟职业还有半分钱的关系吗？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到底怎么了？

张巍再一次想起了王大民的那句话，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到底是看起来那样干净，还是本来就肮脏龌龊的令人作呕？

穿梭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有多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为名，为利，为了让更多的人在自己面前弯腰低头，客气谦卑的称自己为，老师。

还有多少人记得？

还有多少人懂得？

感恩！

没有人感恩一个清洁工，因为我们付出了金钱。

没有人感恩一个农名工，因为我们付出了金钱。

我们人为的将进化了几千年的人类文明社会，重新倒退回到弱肉强食、等级森严的原始丛林。

一个个时尚端庄的外表下，竟然是一头一头择人而噬，择同类而噬的，野兽！

周一琳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冷漠，王大民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不公，那个女鬼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折磨。

还有什么是善？

又还有什么算得上恶？

标准越来越模糊，让人越来越绝望。

不得不说，张巍现在的想法，已经走入了一个极端。就像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在初见了残忍的杀戮之后，心理上开始产生怀疑，开始崩溃。

很多新兵都患上了精神疾病，需要长期接受心理治疗。

而现在。

死亡的威胁，恐惧的刺激，还有周一琳也好，王大民也罢，一系列的负面情绪感染。

张巍也走到了这个危险的边沿。

“还记得那条短视频里的问题吗？”白西装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张巍抬起头，麻木的看着白西装，眼睛里，一片茫然。

白西装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什么是人性？”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面无表情的看着陷入沉思的张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