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惧、绝望的同时,张巍甚至开始感觉到屈辱。
一种因为被戏弄却又无力反抗的屈辱,他觉得自己和林阔就像是拴在石磨上的两头蠢驴,那颗胡萝卜明明就悬在眼前,可他们却永远也没有机会咬到嘴里。
“不再试一试了吗?”
对面水缸里的厉鬼,那张可怕的鬼脸上的嘲讽更甚,看着紧靠在围墙下面的张巍和林阔,目光冰冷。
张巍惊惧警惕的看着厉鬼,苦笑了一声。
他们的身后就是那个后院,老李一家的后院。
当初,那个祭拜老李一家的老人,警告他们千万不要去后院。
后来,老李一家的亡魂,也告诫他们一定不要去后院。
现在
对面水缸里的厉鬼,也在“用心良苦”的阻止他们去到后院。
那个后院
张巍他们还真的没有去过,还真的
去不到了吗?
“现在怎么办?”林阔语气紧张的问道。
张巍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真的已经彻底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
可是,张巍不敢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口,在这个小院子里,厉鬼连空间都能扭曲折叠,简直就是主宰一切的存在。张巍估计自己就算是只张嘴不出声,厉鬼也能读懂他的唇语。
现在指望着他和林阔靠自己从这个院子里逃出去,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了,张巍基本已经忽略不计。
在他的心里,到了这个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白西装了。
可这个孙子
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第一次灵异事件,死亡回放一结束,白西装就出现了。
第二次灵异事件,死亡回放结束之后,张巍被王大民掐着脖子走下楼,然后白西装出现了。
这次呢?
张巍和林阔已经在这个小院子里穿越两回了,可白西装到现在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次比一次迟到得厉害哈?
真的快出人命了啊,老大!
张巍在心里大声呼喊着白西装,是时候出来装清场了啊。
可是
他连秋水都快望穿几回了,白西装依然杳无音信。
得,继续拖时间吧。
拖延,不断拖延,拖到白西装出现为止。
这就是张巍的办法。
现在让张巍还能勉强保持冷静的是,厉鬼似乎并不是太急着过来杀死他们,她依然站在那口水缸里面,暂时还没有从里面出来的打算。
那就这么,唠呗。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之前好像一直很怕我,为什么?”张巍强作镇定,看着对面水缸里厉鬼问道。
“我很怕你?你不知道为什么?嗯”厉鬼反问了张巍一句,她那张破鼓面一样的脸上,嘲讽不再,目光与张巍的眼睛对视起来。
似乎想要通过眼睛看到张巍的脑子里去,看清张巍的真实想法。
院子里安静了足足有几分钟,厉鬼那让张巍发寒的目光也足足注视了他几分钟。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的话,那么,我害怕的,就不是你。”厉鬼的语速非常缓慢,就像是一直在边说边思索,或者说在观察张巍的反应。
“看来,你真的不是他。”她似乎已经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张巍的眉头皱了起来,先是厉鬼的丈夫,现在厉鬼竟然也这么说。
他他他。
这两口子所说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们会误以为自己就是他们所害怕的那个他?
真的如自己先前所猜测的那样,那晚在吃了亡者共生的彼岸花之后,王大民来过红明村?
而且,王大民还见过这个厉鬼?
可是
王大民有那么恐怖吗?
能让这个厉鬼害怕成那样?
“你所说的他,到底是谁?”张巍开口向厉鬼问道,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是不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农民工?”
问完之后,张巍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水缸里的厉鬼,等着她的回答。
坦白讲,这时候的张巍,甚至已经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绝望,忘记了自己和林阔正身处在一个完全无法逃离的死地,忘记了
他所提问的对象,是一个随时可能杀死他们的厉鬼。
“农民工?”
张巍的问题,直接让厉鬼有些蒙圈。
那样一道让她完全无法抵抗的目光,那样一道感觉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威压,那样一个让厉鬼连仰视都不敢,只能如一粒尘埃一样卑微匍匐在地的可怕存在。
农民工?
咱们民工兄弟有力量,也特么不是这么个有力法吧!
厉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巍的问题,在一阵无言以对之后,厉鬼深深的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一个农民工能让自己害怕成那样?
一个农民工能仅仅凭一道目光就让自己战栗不已?
说起来,自己的丈夫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工,怎么他没有那么可怕?
那要是一个农民工,那自己算什么?
对了,还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民工!
厉鬼甚至觉得,张巍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在奚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