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愈发紧张起来,秋岑感受到细微的气流贴合着自己的皮肤,从身侧拂过。他屏息凝神,面对草丛。
草丛里又探出了一只獠牙,随着最后一声践踏响起,一头生着獠牙的高大野猪赫然踏出了草丛。
来者仅凭四肢站立,便大概有半个人身高的高度。一只獠牙蜷曲歪斜,看上去像是被某种巨力撞伤。另一只獠牙干脆折断了一半,而从上面风蚀的斑驳痕迹来看,这应该是一头饱经风霜的疣猪。
它大口地喘着气,哪怕二者之间有数十米远,秋岑也可以微弱地感受到有气流在它的鼻腔里回荡。来者也摆出了作战的姿态,但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而是与秋岑对峙着。
秋岑先是不太明白,但若是敌人没有主动来袭的意思,自己也一定不要招惹对方。那只还算完整的獠牙虽然扭曲,但如果被它孔武有力的主人借力撞击在自己身上……仅是思虑片刻,秋岑都感到隐隐作痛。
他慢慢地往后退,企图越过枝节,退出草丛。身后就是一条溪流,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幸运的话,顺便还能带上那个年轻人,救人一命。
但每当他往后迈出一步,前面僵持着的野猪就往前进一步。他的步子一旦停下,摆出威慑的姿态,野猪也就顿住脚跟,后脚弯曲,跃跃欲试。
“好吧,慢慢地往后退,寻找机会。”秋岑度量了一下自己同敌人间的距离,如果这头野猪发起进攻,哪怕自己往后逃脱,也许只要几秒的时间,还来不及自己加速,就会被这头可怕的敌人碾过。
秋岑仅凭脚下的感觉后退。一没留意就踩碎了一根树枝,声音仿佛成为了战斗的火线,触怒了面前的野猪;秋岑微微撇头扫了一眼,这个间隙间,余光中前方的一团黑影就快速逼近。
野猪无征兆地朝自己发起了冲锋。秋岑潜意识地想去躲,可来不及,敌人太快了。脚下和身后都是草丛里的树枝,往哪儿躲?
他本能地身子一侧,还是跌了个踉跄,摔在了树丛中。成片的树枝接住了他,让他没有栽倒下去。但也把他上身的衣物刮开了几条口子,相对应的肌肤被划得发白,伤口里的血肉被脆弱的皮肤撑持着,没有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那头野猪的一只獠牙还是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秋岑的小腹。
秋岑下意识地感到腹部一阵疼痛,因为秋岑看见也可以感觉到,那只獠牙撞过来的力量不轻。但这仅仅只是意识上的知觉——就好像,意识告诉他,“现在你应该感到疼痛。”
但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事——
“正在格式化第五生命体征,格式化进程完毕。”
”正在重新编排防御性反应及神经冲动,编排进程完毕。”
“正在可视化痛觉感官,痛觉感官可视化进程完毕。”
“正在校对共生体生命信息……”
“生命信息数据异常……即将模块化战斗进程。”
“战斗进程模块化完毕。”
顷刻间,成堆繁复的信息在秋岑的脑海里诈响,因为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么多晦涩的内容,这个吊诡的声音在他的头脑里回荡许久。
但刚刚那阵被攻击带来的钝痛,竟是在秋岑清醒过来以后一瞬间消失了。
但潜意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损失了。这种“事物”的损失,并没有表现在身体上,而是明显地感受到什么属于自我的事物流失了。
随便捡起脑海中回荡的信息条,秋岑大致便明白——自己的超能力开启了。
否则怎么可以听到那么奇怪的声音。清晰可见,又不是幻听。
这个理由粗暴直接,但却成了秋岑此时最好的心理依靠。
他的面色看上去并不难过,野猪信以为赖的冲撞并没有让眼前的这个人类感到疼痛,但它确确实实地是砸在了对方的身体上。它意识到自己的敌人应该是个强劲的对手。
面前这头杀意渐进的野猪一下子把秋岑拉回了现实。
周身气流涌动的触觉越来越明显。
“也许——”
秋岑也不管面前的敌人怎么猖狂,他凝结住了心神,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空气上。周遭好似群龙无首的气流一下子有了归属,这团躁动拂乱的气流在秋岑的感官里愈发清晰。
那头野猪往后退了两步,它的足蹄在地上来回擦动,准备下一次冲锋。
“检索生命信息。”秋岑冷不丁地在脑海里下达了一条指令。
不出他的意料——果然只要用词准确,脑海内的那个奇异声音就会有回应。
一条青绿色的长条在秋岑的视野中显现,绿色部分泛着荧光——这像极了自己在游戏里见到的“血槽”。这个系统应该相当通人意;或者换句话说,某种事物的“可视化”情况取决于自己对该事物的主要认知。否则这么冷冰冰的系统,怎么会出现这么接地气的“生命体现形式”。
野猪的第一次进攻,让血槽里绿色流体一下子不再完整——血条一下损失了1/5。
看来敌人的进攻无关痛痒,只要规避得当,反击及时,击败这头野猪兴许不在话下。
秋岑没有理会野猪进攻的姿态,而是缓缓地向后退,汇聚更多的空气。
随着空气的聚集,越来越多来回涌动的气流被秋岑控制,萦绕在身边。
这头跃跃欲试的野猪似乎也感受到了周身的气体在被剥离,被抽向面前的这个人类身旁。未知的恐惧开始蔓延,它重重地踏向前方的土地,湿润蓬松的草地被轧成了踏实坚硬的泥土。
眼见那头野猪迅捷地朝自己冲来,秋岑感受到自己的机体在本能地抵触。他尝试用理智保持对机体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