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条细长的身影在皮耶罗的背后出现。
黑影破开迷雾,皮耶罗背在身后的手直立在了杰罗姆的面前——手中握着另一柄木剑。
两柄木剑都长约七十公分,看上去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整把剑上下一致,也许是为了稳定性的思考,并没有设置中断处和护手,如果没有一端被刻意打磨成尖,这造型也只能被说是木棍了。
长度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只像是两把迷你的玩具而已。
但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擦痕,新痕旧痕错杂在了一起,让人难以揣测它们的真实年龄。
杰罗姆抬起了头,用同样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皮耶罗的瞳孔。
“杰罗姆·多恩,休息够了吗?再决斗一次吧,这一次我不会输的。”
务长对老兵冷道。
老兵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大剑甩在一边,同时接过了木剑。
“怎么比?还是像那次一样吗?”
“不,杰罗姆,这次决斗不为任何一个人,它唯一的意义,只存在于你我之间。”
老兵吸了吸鼻子,双手握剑,往后迈着小步,与皮耶罗拉开了些距离。
“拿好剑,开始吧。”
后者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把右手背在了身后,用常人最不惯用的左手持剑。
“轮到我让你一只手了。”
他的手腕向下转动,摆出了刺击的姿态。
老兵笑了笑,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将木剑竖在身前。
“来吧。”
皮耶罗向左迈开一个短步,将身形闪到了老兵的左侧,抬起手臂高举木剑,从左侧击打下来。
老兵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抬起木剑准备格挡时,面前的身形突然变换到了右侧,手腕一转将剑锋转到了老兵的空挡,一记重击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正中锁骨的外侧,没有皮肤包被的地方。
从神经深处炸裂出来的疼痛席卷全身。
几滴夹在毛孔前的汗珠被剧痛挤了出来,顺着面庞流下,从下巴滴落在地上。
老兵紧咬牙关,举起木剑转守为攻,从务长的侧翼打击,结果被务长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左侧的肩骨也被一记重击。
疼痛再次炸开,迟来的晕眩感让老兵的整个大脑都蒙上了致命的阴霾。
务长往后退了两步,转正手腕反握木剑,一记刺击朝老兵的眼窝刺去。
可怜的潜意识哀求着他早已迟钝的肌肉记忆,疲于防守的老兵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最后一丝肌肉记忆举剑错开了直冲而来的剑锋,但还是没能偏转到一侧,插进了老兵的眉梢。
老兵的皮肤被挑开,鲜血从他的伤口一路流下,伴着汗液灌进了他的左眼眶里,辛辣感让他睁不开眼睛。
冷着脸的皮耶罗抽出了木剑,木剑撞击后破开的木屑残留在了伤口里,跟皮肉拌在了一起。
毫无悬念地,这场战斗老兵输了。
一两滴雨水滴落在染血的剑尖上,溅响声就好像号令一般,号召来了倾盆大雨。
烟雾因雨水而散开,雨水又在大地表面蒙上了雨雾。
老兵仍然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他的视野已经一片模糊。
雨水的溅响声中,皮鞋践踏泥土的声音逐渐远去。
老兵再也撑持不住,任凭自己的身体栽倒在了水洼里。
被轧实的泥土因为浸水而变得松软,老兵的身子陷在了其中。
“杰米,我们的故事说完了。”
“该轮到我们的后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