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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一:粉笔灰与圣歌声
我站在诊所外的青石台阶上,整理着羊绒大衣的褶皱。圣母像前的白鸽扑棱棱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我数到第七下叩门声,才推门而入——这是三十年来每次进教室前必做的仪式,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一丝熟悉的节奏。
诊室里飘着油焖笋的香气,陈淑芬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几点酱油渍。她笑着对我说:"李老师稍坐,砂锅里炖着腌笃鲜呢。"她指了指藤编茶几,"尝尝新炒的龙井,茶叶是隔壁张神父送的。"
我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教案本上敲出无形的节奏。我的黑色套装与墙上那幅《星空》油画格格不入,倒像是从教堂彩窗里掉下来的中世纪修女。陈淑芬端来青瓷碗时,瞥见我下意识地把茶杯摆成了教室讲台的直角,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听说您刚辞去教导主任?"陈淑芬舀着汤,故意让勺子碰出脆响。这个打破完美寂静的动作让我的眉梢挑了挑。她继续说道:"市教育局的返聘通知还压在办公桌上吧?"
砂锅里升腾的热气中,我忽然看见三十年前的自己——扎着麻花辫的乡村教师,站在漏雨的教室里,用搪瓷缸接雨水。那时的教案本边角卷曲,却画满了彩色蝴蝶。那些蝴蝶仿佛还在我眼前飞舞,带着我回到那个充满梦想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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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红钢笔与油纸伞
暴雨突至,教堂彩窗上的圣徒面容在雨幕中模糊成色块。我第三次来到诊所,带了整箱教学资料。泛黄的备课本用红钢笔批注得密密麻麻,每一页都承载着我三十年的心血。
"上周路过丝绸博物馆,"陈淑芬忽然说,"看见个穿香云纱的讲解员,背影跟您年轻时很像。"她展开油纸伞,示意我靠近窗边,"您闻,这是不是当年染布坊的栀子花香?"
我的指尖抚过伞骨,突然想起师范毕业那年,我曾在伞面上抄录过整首《雨巷》。那些晕开的墨迹,如今都变成了学生作文本上的批改符号。每一道红笔的痕迹,都是我用心写下的评语。
"返聘合同我签了。"我的声音像粉笔划过黑板,带着一丝沙哑,"但今早教务处送来的课程表……"我哽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新课改要求用AI系统批改作文,而我的红钢笔还别在胸口,仿佛它是我最后的尊严。
陈淑芬从多宝格里取出个漆器盒,里面躺着一支裂璺的狼毫笔:"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用的笔,他做了四十年账房,却始终学不会用算盘。"窗外的广场舞音乐恰好切到《青花瓷》,她轻声说道,"您听,周杰伦唱的不也是毛笔与青石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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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蚕茧与电子屏
第四次治疗时,我穿了件墨绿旗袍,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没戴校徽。陈淑芬正教几位广场舞阿姨用蚕茧做手工书签,蚕丝在暮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