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景府。
在景夫人衣不解带的看顾下,景宓总算脱离危险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时发现有人抓着自己的手,侧头看去,见景母单手杵头靠在的床前睡着了,想必又是接连守了她不曾合眼,眼下青黑一片,睡梦中都紧紧皱着眉头。
景宓心下感动,鼻尖酸涩,她压住心地的郁闷与委屈,扯出一个笑张口唤道:“娘。”
景母因为担忧景宓,睡得很浅,听到声音后立马惊醒过来,见景宓醒了,她激动得眼眶微红,虽然恼女儿不长脑子去招惹那屈婵媛,但到底还是心疼居多:“医师说你今日就会醒。
娘让人给你炖了鸡汤,一直温着,用一点,好不好?”
景宓才醒来,没有胃口,她微微摇了摇头,愧疚垂下脑袋:“娘,对不起,我又惹祸了。”
那日她本存着算计屈婵媛的心,却在大街上被她反将了一军,景家在朝堂上的处境她就算再傻也听过一二,事情闹成那个样子,想来父亲又要被昭屈两家弹劾了。
景母看着面如金纸,差点丢到半条命的景宓,偷偷抹了把眼泪,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一切有我,有你父亲,你好好养病,等病稳定下来,母亲送你去和你祖母住一段日子。”
"去和祖母住一段日子?"
那岂不是要离开郢都?
景宓想到屈婵媛那天的话,心慌得厉害,她撑着身子爬起,慌忙抓住景母的手腕:“母亲,我错了,你同父亲说一下,我以后会乖乖的,不出去惹事,我不要去权县。
求求您。”
景家老夫人喜爱清净,三年前就带着仆人去了权县养老。
权县地处楚国西南,是个靠江的边缘小城,让她去权县,岂不是等同于被家族发配了?
她还要嫁给昭大哥,她不能去权县。
“母亲,你自小最疼我,我若远去权县,日后你要见我一面可就难了。母亲,我不想离开。
求求你”
景宓越说脸色越差,说道后面,嘴唇都变成了紫色。
景夫人被吓得连连点头:“我答应,我答应,你才醒来,不要激动。”
一炷香后。
喝了药用了点鸡汤的景宓再次睡去,景母这才轻手轻脚离开她的房间。
出了房门她就变了脸色,低声吩咐景宓的管事娘子:“守好院门,近来府上的消息不要传到宓儿耳朵里。”
“是”管事娘子应下,然后咬唇又问:“那姑娘惯用的衣物可要接着收拾。”
景夫人转了转手上的玉镯,狠了狠心:“接着收拾。”
管事娘子借着余光看了房内睡去不知真相的姑娘,眼中闪过忧虑:“夫人,这样怕是会要了姑娘半条命。”
景夫人死死掐住手,提醒自己不要心软。
“那也好比留在这,被生生耗死。"
"若那昭雎是良配也就罢了,就算冒着被夫君厌弃的风险,我也会帮她达成心愿。
但你看那人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到昭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屈婵媛那样聪慧的女子都在他手上脱了层皮,宓儿从小身体不好,没怎么出过府,性子又被我宠得过于娇纵天真,容易受人挑拨。
那昭家就是个狼窝,我宓儿若真嫁过去,夫君必定放弃她,那她还有活路?
再而那昭家也未必是真的想求娶宓儿,不过是将她当做枪使!"
说到这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偏偏她还就信了。"
"母亲娘家侄孙我见过,品行优良,清正端方,身世虽不及景家,但这也正是他的优点"
景夫人叹了口气,眼带警告看了一眼管事娘子:"总之,原先定下的事情照例安排,宓儿这我就交给你了,她院内不准漏进一点风声。"
"唯"
管事娘子叹了口气:"希望大娘子能明白夫人一片慈母之意。"
"我不求她明白,只求她后半生过的顺遂。"景夫人又摸了摸手上的镯子,语气怅然。
一月后。
"锦儿,外面为何如此吵闹"景宓休养一月,身体已好了大半,说话时她将拿着的画本啪的放在桌上:"吵的人心烦意乱。"
锦儿是景宓的贴身丫鬟,她自是知道外面在干些什么,但全院子丫鬟都被景夫人敲打过,她不敢说实话。
"禀姑娘,外面在……在……"
"支支吾吾,可是有事瞒着我?"景宓皱起眉头,心下犹疑 。
"没有!"
锦娘看着锦宓沉了脸,脸上勉强换上笑意:"这不冬天快要到了吗?
夫人知道小姐喜欢梅花,怜惜小姐出不了门,派人去买了一些梅花树回来,打算栽在景府后院,方便小姐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