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从昱阳宫的正殿退出去,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陛下和谢侯爷两位了。
“承儒,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便说吧。”陛下稳坐于上位,语气既是柔和,字里行间却依然透着一股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架势。
“今日宫中之乱,陛下怎么看?”谢侯问。
久经沙场,他也早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了,再看上位之人,行为举止虽有克制。
可眼里早就没了从前的敬重。
“噢?”陛下故意轻咦了一声,“承儒这是何意?”
“陛下今日邀我儿与新妇赴宴,打得是家宴的名义,宫中却一早就加强了戒备,怎么那些个歹人还是能悄无声息杀到殿上呢?... ...就那么巧?”谢承儒断然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的鬼话。
宫中早就加强了戒备,却还是出事了。
歹人能避开宫中的层层戒备,直接杀到正殿上来... ...
难不成那宫中的禁卫都是蠢的?
事发之后,除了被当场击杀的,其余人全都逃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说这里面没什么算计。
能悄无声息杀进宫里,又悄无声息从宫里逃出去,那些到底是个什么人,谢承儒相信,殿上坐着的这位必然知道答案,再清楚不过。
明白自己的苦心布局,已经被谢侯看穿,陛下也不再遮掩,索性大笑出声。
谢侯自不意外,自年初三皇子造反逼宫,杀了太子,又险些要了上座这人的性命后... ...陛下就跟中邪了似的,整日里怀疑不是这个要造反,就是那个要造反!总之看哪一个都觉得不安心。
说什么家宴... ...
恐怕又是在试探哪位皇子,生出取而代之的心了吧。
“我不管先前发生了什么,陛下与诸位皇子如何,可若因这些事情牵连我家孩子,我也定要向陛下讨个公道的。”谢侯怒视着上座之人不卑不亢,当年若非他们... ...他又怎会有这机会,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有... ...桑华。”
陛下先前还可含糊着笑笑,遮掩过去。
也知今次的事情,触及了谢侯的逆鳞,可今时今日他还要倚仗谢家,便是谢侯的话刺耳,他也只得装作无关。
唯有谢承儒提到“桑华”之时,肉眼可见,陛下分明倒吸了一口冷气。
“... ...想必,你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世了,我也劝陛下一句,再如何... ...她也不过是一女儿家,影响不了什么。今朝既然入了我谢家的门,从此以后就是我谢家的人,我自会护她,如护我的亲生儿女一般。她的事,从今日起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若让我知道什么人再谋算着要害她的性命,那就是摆明了与我为敌,莫要怪我不给面子了!”
谢承儒字字有力,笃定地望着座上之人,这番话当面丢了出来,摆明了立场。
早先还未入盛京时,他就收到了谢舒的信,谢舒曾在信中提及桑华处境,于宫中多受威胁。
这是他先前并没有想到的... ...
而让桑华安然无恙在宫中长大,也是他们当年的约定,为此,他不惜驻守边关十余载,以此作为条件。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妥协并没有换来桑华在宫中好过,反而... ...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此以后将人留在他的府里,有他亲自照看,也不见得就比在宫中长大差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