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这一天,一家子早早起了床,照常喂鸭喂兔,然后吃早饭。
依着何春花的意思,还不如睡到日上三竿,直接吃年夜饭。
换来的就是李老头一个白眼,
“哪个好人家过年睡懒觉?你别说出去让人笑话!”
何春花冲他皱皱鼻子,埋头喝起苞米糊糊来。
等饭吃完,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开始大眼瞪小眼。
这是他们自下雪之后做的最多的事。
要是在山下,少不得得贴个春联放个鞭炮。
可是在这里,他们连张糙纸都没有,更别说用红纸写对联了。
至于鞭炮,那更是想都别想。
就算有,在这人鸟声俱绝的深山,他们也不敢放,声音太突兀。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大大小小一家人开始排队洗澡,挨个换上新衣裳。
男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衣裳,女人们则穿着一水儿的橘红色。
猫了一个来月的冬,几人都养白了些,又加上天天不离油荤,脸上都长了些肉。
新衣服一穿上,更加显得容光焕发。
特别是几个孩子,新衣裳换上,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摔跤弄脏了。
何春花看着二娘被红衣裳衬得粉嫩嫩的小脸,就忍不住上手捏两把。
各自乐乐呵呵欣赏一番,眼瞅着时间差不多,赵氏与何春花便准备起年夜饭来。
在所有人的强烈要求下,逃过一劫的鸭子最终还是上了桌。
至于是不是原来那只,就看它的运气了。
鸭子和土豆用辣子酱做了个红烧。
又用笋干炖了一锅猪蹄。
然后就是杂辣椒炒腊肉,雷公菌炒鸭蛋、清炒木耳、素炒萝卜缨子。
还有秋天时大牛几个在小溪里捞的小鱼,拿回来去了内脏晒干,如今正好和干辣椒炒了一盘。
坛子里的泡菜和土豆丝炒了一盘,再加上炸红薯丸子和南瓜饼,正好十个菜。
十全十美,有肉有鱼。
等菜摆好,大牛就把放在角落的那一坛酒抱了出来。
这是何春花用辣蓼草和米粉做的酒曲,酿成的山楂酒,特意为着过年喝。
起初何春花打算用苞米酿酒。
别说李老头、柳大夫也跟着不同意。
何春花也知道这些苞米有多么来之不易,只好退而求其次,酿了这果子酒。
第一碗酒自然是敬祖先,何春花几人刚帮着摆好酒碗,就和赵氏两人并几个娃子退了出去。
这是昨天赵氏跟她说的,敬祖先时妇人小孩不能在场,容易冲撞。
何春花虽然觉得这分明就是瞧不上女性,但也不想在这事儿上去跟人争个高低输赢。
毕竟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大过年的,她可不想挨骂。
没成想,刚走到外边,又被李老头叫了回来。
“你是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功臣,没必要避让,留下吧。”
何春花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不想成为特殊。
赵氏刘氏哪个没有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她要是真去了,那不是在说她们两个最没用?
冲李老头几个汉子笑着摆摆手,就牵着二娘和三郎去了坎下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