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穹山被林宫蝉和众人拉回后,嬴启孜反而变得异常地平静。如果说悲痛到极点的情绪是反应,那么比悲痛到极点还要痛苦的……
嬴启孜不知道这样的痛该怎样去疏解。
林宫蝉见她不痛不痒的模样反而更加害怕,只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只能干着急。
眼下,程曦听到嬴启孜的越来越大的痛哭声立刻告诉了林宫蝉,林宫蝉反而是长舒一口气。
这一边,他还在和国际游资的人周旋,那一边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亲哥,还有一个人憋着情绪感觉随时会精神崩溃的嫂子。
他恨不得自己分裂出几百个林宫蝉来分担这些,每一秒都是数千吨的压力压在头顶上的煎熬。他忙得甚至去他哥病床前痛哭一场得到时间都没有,憋得他快要疯掉了。
这一刻他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他哥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他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妈生的为什么性格如此迥异。
如果不是现实所迫,谁又喜欢整天顶一张冰块脸把工作当生活,把吃饭当吃药,把整个家族的存亡全部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呢?
林宫蝉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哥执着于找到七姐了。或许他哥认为那是因为爱情,可在他看来,那根本无关爱不爱,只是执念罢了。
曾经为他疏解执念的人变成了一缕执念,这缕执念要是没了,他哥就彻底垮了。
这么多年在刀山火海上行走,支撑他哥的居然只是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执念!
这执念得该多深啊!
重症监护室内,男人周身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除去令人呼吸不畅的白,为数不多的颜色是他变成这副样子的前几日一直没有时间修剪的青色胡茬。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彻底赶走了他身上曾经好闻的清冽味。隔一段皮肤便是一块染血的纱布。
腰间,透过纱布的遮遮掩掩,看得到一道暗红的闪电状疤痕自后背蔓延至腰侧,诉说着他的一次死里逃生。
嬴启孜在手术时才第一次看见他身上这道疤,她看得出来,这是雷击留下的。
只是那一次留下了痕迹,没留下啊痕迹的谁又知道有多少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自以为是,是我误会了你……上天要惩罚我,连累你一起跟着我遇见这么多不幸!对不起……”
嬴启孜趴在床沿边,说了无数次对不起,把自己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哭到声音嘶哑,泪水流尽。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各种医疗仪器的滴答声。
她本就许久不吃不喝了,葡萄糖还没输多少便被她扯掉。在如此大的情绪起伏下,脸色差不多与病床上的林宫鹤相近了。
……
傍晚,林宫蝉终于抽身赶到了医院,还带来了莫嗟。
莫嗟一直联系不上嬴启孜,急得直接硬闯东鸿大厦,以为东鸿发现嬴姐这场金融围剿是因嬴姐而起,狗急跳墙要伤害嬴姐。
她带了一群保镖直攻七十七层,没想到东鸿的安保这么好,反倒是把他们给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