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山镇到红县县城,有一条近40公里长的泥沙公路。路面坑坑洼洼,客车一路颠簸,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车站。
县打拐办,就设置在县公安局里。好不容易,贺母才打听到这个情况,赶到目的地。
县打拐办主任姓黄,三十出头,听了贺母的诉说,他皱了皱眉说,你们母子真是法盲,一个贵州姑娘,她会千里迢迢平白无故地嫁到你家?你家是养殖大户?你家是万元户?
贺母摇了摇头,说不是。
黄主任说,这就对嘛,叶梦兰百分之百是被拐骗来的。
贺母说,来、来相亲的时候,没人绑她手脚,她是自愿的。
黄主任说,手脚是没绑,可有人威胁她。
贺母说,是、是谁威胁她?
黄主任挥了下手,说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贺母想起了喻村长的法子,试探着说,我、我能见见叶梦兰吗?
黄主任说,见不到了,她已经被遣送回原籍。
什么?贺母一阵哀嚎,我、我可花了四千块钱彩金啊。
嚎什么嚎!黄主任敲着办公桌,大声提醒。
贺母担心得罪黄主任,急忙用手捂住嘴巴,不发出声响。过了好一会,她才止住哭泣。
黄主任很不耐烦,挥手要贺母出去。
贺母不敢停留,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打拐办主任办公室。
举债凑来四千块钱,招来的不是儿媳妇,而是儿子的牢狱之灾,贺母真想不通。回到家后,她一病不起。好在还有两个女儿轮流照顾,一条老命才没有丢掉。等身体稍微好一点,她又连着去了三次打拐办,替儿子求情。可每次,她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公安局里的安保人员赶了出去。
到第四次,县公安局的传达室人员认出了她,便再也不让她进了。
八月上旬的一天下午,天空里挂着太阳,很是炎热。贺母拖着病体,躺在床上。三伢子本身有残疾,又坏了名声,这辈子肯定打定了单身,我怎么对得起他爹啊!想到儿子的事,贺母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砰砰——”正愁闷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不是女儿回了?贺母挣扎着起身,打开门。
娘,我回来了!门外,叶梦兰怯生生地站着。
冷不丁看到叶梦兰,贺母惊了一大跳,她稳了稳神,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叶梦兰说,您是我的娘,这是我的家,我能不回吗?
贺母鼻子一哼,指着叶梦兰,哆嗦着说,你害我花冤枉钱,害我儿子坐牢,你、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扑通”一声,叶梦兰跪在地上,娘,我错了,求您原谅我。这次我回来,是真心真意做您的儿媳妇,和二哥好好过日子。
贺母说,是真的?
叶梦兰使劲地点了点头。
贺母又说,你不嫌弃我儿子?
叶梦兰又使劲地点了点头。
贺母急忙拉起叶梦兰,一把抱住她,说我的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