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白龙帮总坛。
“薛爷,不好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白龙帮帮众跑了进来,声音有些慌张。
“别慌,出什么事儿了?”薛爷坐在正厅,示意对方冷静。
“华清帮那帮狗日的,在咱们锦绣坊闹事。”
薛爷阴沉着脸,看向半跪在地的帮众,冷声问道:“薛召回来了吗?”
“没啊,一下午都没看到他。”那刀疤脸摇着头,都快把自己摇晕了。
“还没回来么。”薛爷扬头看向窗外将暗的天色,吩咐道:“先安排堂口的弟兄们集结,华清帮这次闹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见刀疤脸领命正要离开,薛爷叫住他,再次吩咐道:“小刀,再派两个人去临东街街尾那家酒楼看看,让薛召赶紧回来复命。”
薛爷手下有好几员大将,只有薛召无父无母,被收为了义子。这两个帮派要是真打起来,还是自己人用得顺手一些。
“下去吧。”薛爷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是。”
离开白龙帮总坛,刀疤脸和两个弟兄商议了会儿。敲定注意,连夜离开了内四坊,直奔成华坊而来。
一路上,三人面色轻松,庆幸自己能谋到这份好差事。
说好,也谈不上那里好,只是找个人带个话而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和那些缺胳膊少腿,或者骨头打折的帮众相比,他们的任务简单轻松太多。
“还是刀哥厉害,说不定咱们真能躲过一劫。”
“那是。出来混帮派,又不是来玩儿命的,没必要那么拼。”
今天下午酉时,紧邻锦绣坊的大帮派华清帮,突然在下午对白龙帮的管辖地盘发动进攻,砸店互殴,场面异常激烈。
刚开始华清帮的帮众还不算多,可每当白龙帮帮众赶来支援时,就会出现更多华清帮的人参与围堵。
很显然,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进攻。
坊市的好几个地盘被合围,导致白龙帮帮众损失惨重,被迫紧缩战线。
为此,白龙帮的帮主柳亦白已亲往城主府,邀约对方帮主一同谈判议和。
可都这么晚了,帮主还没回来,鬼知道会不会谈崩了?
要是真谈崩了,两帮开战,那可是全员参与。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晚上的帮战简直不能用惨烈二字形容。
今晚留下坐等抽调,还不如先出来避避风头。等白天打听清楚情况,再考虑回不回去。
三人赶到临东街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不仅薛召没见到,连沙帮的人也没看到。
抹黑找了半天都不见人影,三人只好寻了客栈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强忍睡意,起了个大早,三人在酒楼附近待了一上午,都没看到酒楼开门。
直到下午,他们才等到一个年轻小伙带着两个木匠打扮的人进了酒楼。
那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出头,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脸颊瘦削,颧骨微凸,整体看起来有些羸弱。
此人正是酒楼的新东家,陈潇。
等了没多久,陈潇出门乘马车走了,刀哥让一个帮众留在这儿查探,和另外一人乘马车跟在后面。
……
陈潇大早上就四处寻找炼制琉璃的石英砂原料去了。
搜遍整个成华坊,才找到加起来脸盆那么大的量。
光有炼制的知识,没有实际操作经验,就像拿着说明书操作一样。
像加温后的火候控制,如何将融化的石水引入模具不产生过多的气泡,不是光告诉你加温几分钟,如何冷却就能完美做好的。
废了不少原料,最终只炼制出三颗成色还算不错的玻璃珠。
花钱买了一个锦盒包装好,请来木工修葺,陈潇乘上马车向内四坊赶去。
除了尽快把玻璃珠出手,更主要的是打听石英砂的采购渠道。
成华坊的石英砂实在太少了,仅凭现在的量,是不足以支撑陈潇炼制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带上草帽和新买的面巾,遮住大半张脸。
锦绣坊的集市明显比成华坊繁荣太多,现在是午时,可依旧不见客流减少。
通过坊市直行,沿途是一些客栈酒楼和驿站。
再往前,会来到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北、西、动三面的两侧届是店铺林立,绢布店、成衣铺、铁匠铺、米粮店、赌坊、青楼应有尽有。
最多的,还是十来平米的小店铺。
这种商铺和成华坊的建筑还不太一样,顶部不是稳固的三角结构,而是一片平坦,四四方方。
锦绣坊中心集市的地段寸土寸金,屋顶平阔,可以堆积更多货物。
选择平坦的构造会牺牲房屋放水的功能,对此商家早有对策,会在屋顶摆放好厚厚的皮架。若是下雨,将其撑开三角状,就能轻易泄雨,不至于打湿货物。
陈潇目的明确,看到一家规模还算大的珠宝首饰店,直接掀帘而入。
门口边儿上,有一个虬髯大汉。他额头的青筋凸起,臂如粗木,坐在椅子上假寐。
玉器店不同于铜器店,每一件商品的价格都极其高昂。店铺通常会请来一个打手坐镇,以震慑一些宵小。
至于店门口挂珠帘,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的,据说有避免财气外泄的寓意。
那些商品价格比较高的商铺,均是如此。久而久之,反到成了朝都城的一种风气。
不过朝都这六七月的天气,跟火炉似得,寻常店铺为了降温,也会在店铺前覆上通风的帘子。
柜台前站着一瘦削男人,那绣满元宝的花哨衣服就表明了掌柜身份。他瞥了进门的陈潇一眼,仅扫了一眼衣着,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穿这种布衣的平民,还带个那么粗糙的草帽,消费能力一般不怎么高,都是攒许久的钱才能买上一两件玉器。
一旁的伙计见掌柜没有动作,笑着迎了上来。
“客官,你想买点什么?我们最近刚到了一批玉镯子,包你满意。”
见伙计如此热情,陈潇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来买的,是来卖的。”
“呵,卖?”
掌柜的冷哼一声,伸出右手食指,顺着嘴角的胡须慢慢锊,直到滑到须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
他在这里当了好几年掌柜了,什么玉器没见过?
就一个平民打扮的人,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不成?
“这个。”
陈潇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绣檀木锦盒,这已经是成华坊能买到最好的锦盒。
掌柜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身子微微朝陈潇的方向倾泻了几度,心中给出了评价:“包装得还算凑合,我倒要瞧瞧,这盒子里是什么稀罕货。”
人靠衣裳马靠鞍,适当的包装非常重要,陈潇深谙此道,才刻意买了锦盒。
这要是从兜里把玻璃珠拿出来,得多掉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