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tt-title">第144章 坟地的蛇故事
民国十七年霜降,鹰嘴崖的日头格外短。
二虎蹲在乱葬岗的歪脖子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锅盔。他盯着远处的坟头,白幡在寒风里簌簌作响,像极了上个月被野狗叼走的芦花鸡。
";二虎!";母亲的呼唤从山脚传来,";快回来!";
少年猛地惊醒,镰刀哐当落地。他慌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却在转身时瞥见坟头闪过一抹猩红。
那是条足有手腕粗的赤链蛇,正缠绕着刻有";张刘氏之墓";的青石墓碑。蛇信子吞吐间,二虎看见它鳞片上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更骇人的是——这畜生竟在啃食一只乌鸦!
";妈呀!";二虎踉跄后退,镰刀划破掌心。鲜血溅在草窠里,红蛇突然昂首嘶鸣,三角脑袋上的黄斑形如鬼面。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上个月王瞎子说的话:";霜降蛇抬头,阎王要收人。";此刻日头刚过午,这条本该冬眠的畜生却出现在坟地,莫不是......
";去死!";二虎抄起镰刀劈过去。
红蛇敏捷地避开,尾巴扫过墓碑发出金石之音。二虎接连劈砍七八下,终于在蛇头钻进鼠洞时砍中七寸。蛇身剧烈抽搐,暗红的血液溅在明代残碑上,瞬间洇出诡异的纹路。
";造孽啊......";
二虎回头,看见老猎户李瘸子柱着拐杖站在身后。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残碑上的血渍,喉结滚动:";你可知这碑下压着什么?";
";不就是个破坟?";二虎甩着发麻的手腕。
";五十年前,";李瘸子压低声音,";这碑下埋的是被活祭的童养媳。当年她死时浑身缠着赤链蛇,下葬那日,全村的鸡都啄瞎了自己的眼睛......";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狗吠。
二虎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踉跄着扶住槐树,看见李瘸子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形,老人的拐杖竟变成了蛇信!
";二虎!";
母亲的尖叫刺破暮色。少年猛地回头,看见红蛇的断首正在血泊中蠕动,三角脑袋上的黄斑赫然变成了人的眼睛!
是夜,二虎发起高烧。
";蛇......蛇来找我借头......";他在炕上翻滚,指甲抓挠着脖颈,";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虎子!虎子!";王秀兰攥着儿子滚烫的手,眼泪砸在粗布床单上。她转头看向坐在门槛上的李瘸子:";叔,您说这到底是......";
";造孽啊。";老人吧嗒着旱烟,";那红蛇是镇墓兽,专守明代血煞棺。当年张天师布下七七四十九道镇灵符,如今被这娃子破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猫叫。王秀兰打了个激灵,看见月光下自家的黄狗直勾勾盯着墙角,尾巴僵硬地竖起。
";呜......";
狗吠声戛然而止。黄狗突然疯狂刨地,前爪竟挖出半截带着鳞片的蛇尾!
";啊!";王秀兰尖叫着撞翻药碗。蛇尾在月光下泛着青黑,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黏液。
李瘸子猛地起身,拐杖重重顿地:";快!去请游方的李承道道长!";
子时三刻,李承道踏着月色进村。
他身着褪色的青布道袍,腰间悬着刻有北斗七星的青铜剑。左手中指戴着半截银戒,戒面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道长,求您救救我儿!";王秀兰跪在地上,磕头时额角撞出血痕。
李承道伸手搀起妇人,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朱砂痣——形状竟与乱葬岗残碑上的血渍一模一样。他瞳孔微缩,转而看向炕上的少年。
二虎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脖颈处浮现出蛇形淤痕。李承道解开少年衣襟,惊觉心口处有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洞里隐约可见细碎的蛇鳞。
";这是三阴噬心咒。";道长按住跳动的脉门,";被镇墓兽选中的祭品,七日内必死。";
";道长救救他!";王秀兰瘫坐在地,";要多少钱我都给......";
";不是钱的事。";李承道取出八卦镜对准二虎眉心,镜面突然浮现出乱葬岗的景象。红蛇的断首正在残碑前扭曲重组,碑上的血渍竟拼成了";借头";二字。
";去准备黑狗血、糯米、朱砂。";道长按剑起身,";我要连夜做法。";
丑时,李承道在院子里布下北斗阵。
他将七枚铜钱按方位钉入地下,剑尖挑起黄表纸,念道:";天蓬天蓬,九玄煞童......";
话音未落,东北方突然传来巨响。李瘸子跌跌撞撞跑来,脸上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道长!快!村东头老张家......";
李承道赶到时,老张家的土坯房已被夷为平地。月光下,满地碎砖中伸出无数蛇形树根,正缠绕着张老汉的尸体——老人的七窍流出黑色黏液,脖颈被树根勒得血肉模糊。
";这是蛇柏!";李承道瞳孔骤缩。他挥剑斩断树根,却见断口处渗出暗红汁液,空气中弥漫起腐肉的腥臭味。
更骇人的是,张老汉的尸体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条小蛇。它们昂首嘶鸣,鳞片上的黄斑组成了李承道的脸!
寅时,全村戒严。
李承道站在祠堂中央,青铜剑插在供桌上。他盯着地上用黑狗血画的镇煞符,忽然注意到王秀兰的影子——在摇曳的烛光下,妇人的影子竟分出三条尾巴。
";王施主,";道长按剑冷笑,";你与那血煞棺有何渊源?";
王秀兰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道长......我......";
";你腕间的朱砂痣,";李承道指着妇人的手腕,";是三阴血祭的标记。五十年前,你母亲是不是被活埋在那口棺材里?";
祠堂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李承道猛地转头,看见乱葬岗方向升起血红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百具骷髅,每具骷髅的天灵盖上都嵌着二虎的指甲!
";来了!";道长大喝一声,咬破指尖在剑身上画符。青铜剑发出龙吟,却在触及雾气的瞬间被震飞。
血雾中伸出带鳞的手,掐住了王秀兰的脖子。妇人发出非人的嘶吼,指甲暴涨成蛇信,眨眼间将李瘸子开膛破肚!
";孽障!";李承道甩出捆仙索,却见绳索穿透王秀兰的身体,将身后的供桌劈成两半。
此刻,二虎的哀嚎从远处传来。李承道心下一沉,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三阴血煞棺的封印,已经被彻底撕开。
血雾中,王秀兰的身体诡异地扭曲成S形。她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七窍涌出黑色黏液,在月光下拖出三尺长的丝线。
";孽畜!";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青铜剑上。剑身的北斗七星突然亮起,他挥剑斩向血手,却见剑锋如入泥沼,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咯咯......";王秀兰的喉咙里发出蛇类特有的嘶鸣,";五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道长大惊,这分明是男人的声音。他手腕翻转,甩出十二枚金钱镖,却见血雾凝结成盾,将暗器全部反弹。
";李承道!";血雾中浮现出半张人脸,左脸是腐烂的蛇鳞,右脸却与李瘸子有七分相似,";你师父当年斩我肉身,今日我便夺你法身!";
李承道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李瘸子并非普通猎户——五十年前那场天师斗法,被镇压的邪道中人竟借蛇灵附体重生!
";天罗地网!";道长大喝一声,腰间的捆仙索化作金色光龙腾空而起。然而绳索刚触及血雾,便被腐蚀出无数孔洞。
";小心!";角落传来微弱的呼救。李承道转头,看见二虎不知何时出现在祠堂门口。少年浑身缠着绷带,心口的血洞竟在蠕动,露出半截蛇信!
";虎子!";王秀兰的瞳孔瞬间分裂成竖线。她甩开血手扑向儿子,指尖长出半尺长的骨刺。
李承道不及细想,合身扑向二虎。千钧一发之际,他的银戒突然发出刺目红光。饕餮纹裂开,从中飞出一道符咒,将王秀兰钉在墙上。
";啊!";妇人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鳞。她的腹部突然隆起,一条小蛇破体而出,直扑李承道面门!
道长本能地挥剑,却见寒光闪过,蛇头竟悬停在半空。他定睛一看,蛇身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鳞片上浮现出北斗七星的纹路。
";这是......";李承道震惊地望向掌心的银戒。戒面的饕餮纹正在缓缓转动,将蛇头吞噬殆尽。
卯时,晨光熹微。
李承道瘫坐在祠堂门槛上,看着昏迷的二虎和被捆仙索锁住的王秀兰。他的道袍被血手抓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银戒也出现了细微裂痕。
";道长......";李瘸子的尸体突然发出声音。
李承道瞬间弹起,青铜剑直指腐尸。却见李瘸子的断指在地上爬行,拼成一行血字:";子时三刻,三阴血煞棺";。
";该死!";道长握紧剑柄。他终于明白,昨夜的血手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危机在子时——三阴血煞棺将借月食之力彻底苏醒。
";道长......";王秀兰虚弱的声音传来。李承道转头,看见妇人眼中的竖线正在消退,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求您......杀了我......";
";你是谁?";
";我......我是张刘氏......";妇人剧烈咳嗽,吐出半块蛇鳞,";五十年前被活埋的童养媳......求您......让我解脱......";
李承道皱眉。五十年前的镇墓案他略有耳闻,当年龙虎山天师以血煞棺镇压邪祟,却不想今日引发反噬。
";告诉我,";他蹲下身,";二虎与你有何渊源?";
王秀兰惨笑:";他是我第十世轮回的血脉......每到血月之夜,我的怨灵就会借他的指甲重生......";
道长心中一凛。原来二虎的指甲出现在骷髅天灵盖上,正是血煞棺认主的征兆!
正午,乱葬岗。
李承道站在明代残碑前,青铜剑插入土中。他的道袍无风自动,脚下浮现出先天八卦阵。
";开!";随着一声暴喝,地面剧烈震颤。残碑轰然倒塌,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地宫入口。
地道里弥漫着腐尸与雄黄混合的气味。李承道点燃火把,墙上的壁画令他瞳孔骤缩——画中描绘的正是五十年前的血祭场景:少女被铁链锁在棺材上,百条赤链蛇从七窍钻入体内。
更骇人的是,壁画右下角有个模糊的身影,手持北斗剑与蛇群搏斗。那身影的容貌,竟与李承道有八分相似!
";难道......";道长握紧剑柄。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若遇三阴血煞棺,切记不可动用北斗剑......";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李承道屏住呼吸,看见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洒下,照在一口朱漆棺材上。棺盖上的饕餮纹正在缓缓转动,与他银戒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承道......";
空灵的女声从棺中传来。李承道浑身剧震,这声音竟与他幼年夭折的妹妹一模一样!
";妹妹?";他脱口而出,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
棺盖突然剧烈震颤,朱砂写的镇灵符纷纷剥落。一只苍白的手从棺缝中伸出,指尖戴着与李承道同款的银戒!
申时,鹰嘴崖小学。
";同学们,";女教师在黑板上写下";破除迷信";四个大字,";我们要相信科学......";
话音未落,教室的木门突然无风自开。所有学生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那里站着浑身湿透的二虎。
";二虎?";老师皱眉,";你不是发烧了吗?";
少年没有回应。他缓慢地走进教室,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色的水痕。当他转身面向黑板时,全班发出惊恐的尖叫——二虎的瞳孔变成了竖线,脖颈处的蛇形淤痕正在蜕皮!
";老师......";二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我要借你的头......";
女教师转身想逃,却被无形的力量按在黑板上。她看见二虎的指甲暴涨成蛇信,正缓缓刺向自己的咽喉......
";砰!";
教室的窗户突然爆裂。李承道破窗而入,甩出的捆仙索缠住二虎的腰。少年发出刺耳的嘶鸣,指甲划过道长的后背,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孽畜!";李承道咬牙,";还不速速退去!";
二虎的身体突然离地,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他的腹部裂开,钻出一条赤链蛇,蛇头竟长着李瘸子的脸!
";李承道,";蛇信吞吐间,李瘸子的声音从中传出,";子时三刻,血月当空......";
话音未落,二虎的身体轰然炸裂。李承道慌忙用道袍护住脸,却见漫天血雨中,无数蛇卵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戌时,村公所。
";必须疏散村民!";李承道按住渗血的伤口,";子时三刻,血月食发生时,血煞棺将彻底苏醒。";
村长颤抖着点燃旱烟:";道长,您说这都是因为二虎杀了红蛇?";
";不止如此。";李承道盯着墙上的《鹰嘴崖县志》,";五十年前,你们的祖先用活人祭祀炼煞,种下的恶果今日反噬。";
突然,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李承道冲出房门,看见全村的狗都仰头望天,瞳孔泛着诡异的红光。
";不好!";他意识到血煞棺的影响正在扩散。掏出八卦镜对准天空,镜中竟浮现出二虎的脸——少年站在血月上,身边环绕着百条赤链蛇。
";道长!";王秀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承道转身,看见妇人被捆仙索吊在房梁上,她的腹部正在快速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求您......";王秀兰咳出黑血,";杀了我......否则我的孩子......";
李承道瞳孔骤缩。他看见妇人的肚皮裂开,露出半截带着鳞片的婴儿手臂!
子时,血月当空。
李承道站在乱葬岗中央,周围是用黑狗血画的十二道镇煞符。他的银戒已经完全碎裂,饕餮纹融入了北斗剑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道长念动《金光神咒》,却见血月上的阴影越来越浓。
";李承道!";熟悉的声音从地宫传来。他低头,看见妹妹的银戒正沿着北斗剑缓缓滑落。
";妹妹?";道长的声音颤抖。他想起六岁那年,妹妹被山贼掳走时,正是戴着这枚银戒。
";哥哥......";地宫深处传来呜咽,";我好痛......";
李承道再也顾不得许多,纵身跃入地宫。他看见妹妹的尸体躺在血煞棺中,浑身缠着赤链蛇。每条蛇的鳞片上,都映出他惊恐的脸。
";妹妹!";他扑向棺材,却被无形的力量震飞。血煞棺的棺盖缓缓打开,露出妹妹腐烂的面容——她的七窍爬满小蛇,右手正握着李承道的银戒!
";承道......";腐烂的嘴唇开合,";来陪我......";
道长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明白,五十年前的血祭,妹妹竟是最后的祭品!
";啊!";李承道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挥起北斗剑,用尽全身力气劈向血煞棺。剑身的北斗七星突然全部碎裂,化作漫天星光,将整个地宫照亮。
";咔嚓!";
血煞棺应声而裂。李承道看见妹妹的灵魂从棺中升起,她的身后站着无数怨灵,每个人的天灵盖上都嵌着二虎的指甲。
";哥哥,";妹妹的灵魂微笑,";谢谢你......";
话音未落,所有怨灵被吸入裂开的地缝。李承道踉跄着爬出地宫,看见血月正在消散,鹰嘴崖的天空恢复了平静。
黎明,鹰嘴崖。
李承道站在二虎家门前,看着少年在炕上安稳地睡着。王秀兰的尸体已经火化,骨灰撒在了乱葬岗。
";道长,";村长递来一袋银元,";多谢您救了全村。";
李承道摇头:";我救的不是你们,是我自己。";他转身走向村外,青铜剑上的北斗七星只剩一道残痕。
";道长!";二虎突然从屋里冲出,";我的指甲......";
李承道看着少年完好无损的指尖,心中一凛。他抬头望向远处的鹰嘴崖,仿佛看见妹妹的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记住,";道长摸了摸少年的头,";以后不要轻易杀生。
血月消散后的第七日,李承道站在龙虎山“斩邪堂”的祖师像前。香案上的长明灯无风自灭,他盯着供桌上的《天师遗卷》,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印着妹妹的生辰八字。
“承道,你可知为何历代掌门都戴着饕餮戒?”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承道转身,看见白发苍苍的掌教真人拄着青铜拐杖。老人的瞳孔呈现诡异的灰白色,右手无名指戴着半截银戒,与他碎裂的那枚严丝合缝。
“弟子愚昧。”李承道跪下,“只求师父告知当年真相。”
掌教真人长叹一声,用拐杖挑起《天师遗卷》。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开,露出一幅用朱砂绘制的“三阴血煞图”——图中少女被钉在青铜柱上,百条赤链蛇从七窍钻入体内。
“五十年前,”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你师妹被选为‘血煞炉鼎’。为镇压即将出世的魔王,我不得不……”
“所以你们就活埋了她?”李承道猛然起身,青铜剑出鞘三寸,“那所谓的镇煞,不过是拿活人献祭!”
掌教真人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他的喉咙里发出蛇信般的嘶鸣,灰白色的瞳孔分裂成竖线:“承道,你以为魔王真的被消灭了吗?”
话音未落,老人的面皮突然剥落。李承道瞳孔骤缩,看见师父的脸变成了半蛇半人的模样——左边是腐烂的鳞片,右边竟与二虎有七分相似!
“啊!”李承道挥剑斩去,却见剑锋穿透虚影。掌教真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去后山洞天,你会找到答案……”
子时,李承道提着灯笼进入后山洞天。
潮湿的石壁上刻满了镇煞符咒,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雄黄气味。他的银戒碎片突然发出共鸣,指引着他来到一面青铜镜前。
镜中浮现出妹妹的影像。少女穿着红色嫁衣,正在血泊中挣扎:“哥哥,救我……”
李承道伸手触碰镜面,却被吸入一个颠倒的世界。他看见自己站在乱葬岗上,手中的北斗剑正刺向幼年的自己!
“这是……”道长震惊地意识到,这是五十年前的记忆碎片。
画面突然跳转。他看见掌教真人将妹妹钉在青铜柱上,周围环绕着十二位黑袍天师。当最后一道符咒贴上妹妹额头时,少女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纯黑色。
“承道!”妹妹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记住,真正的魔王是……”
话音未落,画面被血色吞噬。李承道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向后倒去,坠入无底深渊。
卯时,鹰嘴崖。
二虎蹲在自家门槛上,盯着新长出的指甲发呆。这些指甲呈现诡异的暗红色,甲面上隐约可见北斗七星的纹路。
“虎子,吃饭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少年抬头,看见王秀兰端着面碗走出。妇人的脖颈处缠着纱布,但二虎知道,那下面是被李承道剑斩的蛇形伤口。
“娘,”二虎突然开口,“我梦见自己变成了蛇。”
王秀兰的手一抖,面碗摔在地上。她盯着儿子的指甲,瞳孔骤然收缩:“快!把指甲剪掉!”
二虎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已经操起剪刀扑了过来。少年本能地躲闪,却见剪刀在他眼前停住——王秀兰的瞳孔变成了竖线,指甲暴涨成半尺长的骨刺!
“借头……”妇人发出非人的嘶吼,“把你的头借给我……”
“娘!”二虎惊恐地后退。他的指甲突然变长,轻易划破了母亲的喉咙。黑色黏液喷涌而出,在地上汇聚成“三阴”二字。
正午,龙虎山藏经阁。
李承道疯狂翻找典籍,终于在《镇魔录》中找到关于“三阴血煞棺”的记载:
“此棺需以先天阴女为炉鼎,七七四十九条赤链蛇为引,百日方成。若封印被破,魔王将借血月重生。唯一解法是……”
书页在此处被撕去。李承道愤怒地捶打桌子,却在抽屉里发现了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女人的生辰八字,与妹妹的生日完全吻合。
“李承道!”门外传来师弟的喊声,“掌教真人圆寂了!”
道长冲进祖师殿,看见师父的尸体悬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百条赤链蛇。每条蛇的鳞片上都映出二虎的脸,而尸体的七窍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黑色黏液。
“快!”李承道甩出捆仙索,“布北斗阵!”
话音未落,掌教真人的尸体突然爆炸。漫天血雨中,李承道看见无数蛇卵朝着他的面门袭来。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凤鸣。
“承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承道睁眼,看见妹妹站在血泊中,她的身后是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凤凰。
“妹妹?”
“哥哥,”少女微笑着伸出手,“该做个了断了。”
申时,鹰嘴崖小学。
女教师的葬礼正在进行。学生们戴着小白花,听着校长念悼词:“张老师是为了保护学生……”
话音未落,棺材突然剧烈震颤。所有人惊恐地看着女教师的尸体坐起,她的七窍爬出小蛇,指甲变成了半尺长的骨刺。
“借头……”尸体发出二虎的声音,“把你们的头借给我……”
孩子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校长掏出十字架,却被无形的力量击飞。女教师的尸体腾空而起,朝着二虎家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二虎站在乱葬岗的明代残碑前。他的指甲已经长到了一尺多长,甲面上的北斗七星正在缓缓转动。
“哥哥,”妹妹的声音从地宫传来,“下来吧……”
少年面无表情地跳进地宫。他看见李承道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妹妹站在血煞棺前,手中握着北斗剑。
“承道,”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
“动手吧,”李承道闭着眼,“我早就该为当年的罪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