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位于一块不大的盆地中,因地少人多,城内城外都有许多民居,但很多民居却不知被何种原因所拆毁。
待一行人抬着食人鬼进城,却发现城门旁无守城士兵,大家很畅通无阻地入了城。
城内百姓的生活状态稍微好一点,但也是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的样子。
常巧之拦住一位身穿长衫的斯文人,拱手道:“敢问兄台,府衙位于何处?”
许是人饿久了,脑子除了吃的欲望,再也剩不下别的,他愣愣地看着众人,似是没反应过来,直到常巧之拿出干饼子后,他的眼睛才有了一丝光彩。
“啊啊啊,给我!”
常巧之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喊,被人发现你的命都要丢了。”
没有食物,城中百姓还只是无神地晃悠,若是看到食物,不知会爆发出什么恐怖的力量呢,对于这点,她可深有体会啊。
长衫文人点点头,表示明白,常巧之这才松开手,将饼子递给他,那人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咔……”一个大白牙被吐在地上。
大胡子大吃一惊,“这饼子谁家的?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买了!”好家伙,吃一张饼子废掉一颗牙,算起来,这辈子也吃不了几张饼啊。
长衫文人倒是一脸遗憾地看着牙齿,没牙他也咬不动了,索性拿回家用水泡泡再吃,他小心地将饼揣进怀里,贴肉藏着,咧嘴笑道:“让各位见笑了,不知各位有何公干?如今衙门里已无人矣。”
大胡子惊问,“兄弟,我看你也是个体面人啊,好歹找个牙医把牙镶镶吧。”
长衫文人看着挺年轻的,却没想到咧嘴一笑,牙齿却七零八落,脱落得好似八十岁的老头子。
“实不瞒各位,我本是一名举业的秀才,家中颇有资产,却不想一场旱灾下来,又偏遇上狗官,逼着小生捐银、捐粮,家中竟无粒米下锅,饿太久了,牙齿也嫌小生无用,弃小生如敝履。”
众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其实大家都或多或少地都挨过饿,但饿成这般却从来没有体会过。
常巧之追问,“那狗官可是弃城逃了?”
“那倒没有,狗官卷走城中的粮食、金银,带着守卫、随从,于城南百里外的万佛洞藏身。”
大胡子纳闷了,“既然知道狗官所在,为何不去抢粮,难道要活活等着饿死?”
长衫文人摆摆手,叹道:“不是没人去过,只是那里易守难攻,无可奈何罢了。”
众人又问了一些细节,原来汉城自灾情显现后,苟知府心知常平仓已空,无力救济灾民,便准备逼大户、粮商捐银、捐粮,但凡有不肯的,就要被强制拽走吃牢饭,还要扒屋牵牛。
有些消息灵通的粮商,见势不好,立马连夜逃走,顺便运走了大量粮食。
而大部分富户为了免去牢狱之灾,被迫捐出粮食、财物,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粮食转手又被苟官高价卖给了百姓。
可百姓得了粮食并没有开心多久,苟官又带着衙役杀到,以捐粮的名义,将粮食重又抢了回来,最后局势失控,苟官带着全城的金银、粮食跑到万佛洞躲起来。
大胡子摸着下巴道:“我咋觉得狗官比我还会打劫。”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狗官这招玩得挺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