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当上朝奉,要么就是老老从当学徒开始熬资历,要么就是有家学渊源,父子相承。
而黄朝奉能坐上这个位置,则是因为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再加上后天的刻苦学习,锻炼出来了过人的眼力。
他笑道:“东家的事,我虽常年在当铺守着,但还是有所耳闻,想必常姑娘今天是来查账的吧,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等下,我去把柳管家叫进来!”
常巧之来找柳管家,却正好见有行人往他手上塞了好些铜板,“兄弟只穿着中衣,莫非家中也有河东狮将你赶出来?”同为夫纲不振的苦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柳管家愕然,急急辩解,“不,我没有,我不是……”
行人拍拍他的肩,“兄弟,我懂你,咱们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这点钱拿去买些胭脂水粉吧,怕老婆不丢人哈。”
柳管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今日还能赚到外快,这边常巧之冲他招手,“柳管家,快来,咱们露馅了!”
当铺内,黄朝奉打开了侧门,请两人入室喝茶。
柳管家穿好衣服,才知自己的衣服竟只当了五十文,不免有些生气,“黄兄,你这是故意的吧。”
黄朝奉笑道:“我做的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以拿去别的当铺问价嘛。”
柳管家撇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这行的门道,那衣服折的啥样都有下数的,别家朝奉一看就知道你报的啥价。”
黄朝奉笑笑,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由于徽商几乎垄断了当铺业,这一行有着许多行话和各种暗语。
像袍子叫挡风,长衫叫幌子等,就连衣服的折叠手法也有讲究,金器也会用金钢砂划上一条暗迹,外人如无指点,很难弄清楚这其中的规则。
而后柳管家跟黄朝奉拉起了家常,“自老爷过世后,柳家的铺子暂时都交给常姑娘管理,等到少爷长大再还他。”
黄朝奉也是一阵唏嘘,“老爷做梦都盼着生儿子,结果儿子有了,却差点家破人亡,早知如此,这儿子不要也罢。”
柳管家叹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多亏了常姑娘,要不然被本家得手,就真要绝后了,这次来也是为了查账,摸摸家底,家里刚办了丧事,可欠下好大一笔饥荒。”
“我这账目都是现成的,如果柳家真没钱使,我明天清出一批旧衣,卖到估衣铺去,好歹收回点本钱。”
做当铺这一行,只要不打眼,想要赔本也挺难的,是真正的一本万利的行当。
活当的物件,若是有人来赎,还得付一笔利息呢,不过最近流年不利,活当以后来赎当的人越发少了,不少东西都因超期无人赎当,而成了死当。
按照行规,到期的活当物品,他们仍会暗中多留三个月,如实在无人来赎,便会统一清理。
好货则会拿出来对外销售,而一般的旧衣则交统一交给估衣铺,再由他们翻新拿去卖给穷苦百姓,由于当的很便宜,这一进一出间的利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