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常巧之那么卑微,面对着集团销冠,哪怕就是东家也得小心侍候着,生怕这位爷一个不开心跳槽,别谋高就,大伙岂不是都得喝西北风。
常巧之算过一笔账,柳家那么多铺子,或多或少都能来钱。
生药铺子利虽薄,但胜在稳定,毕竟人食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是病就抓药,赚来的银钱,如果细水长流算计着花,指不定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呢。
而红满天别看现在红火,每天都满客,但到了夏天,谁还耐烦光着膀子,坐着火锅旁流大汗,那个时候肯定生意受影响,而且酒楼生意不好控制,万一大厨炒错了底料,生意说垮就垮,不确定性很大。
柳家真正来大钱的生意,还得靠当铺,没有当铺在前遮风挡雨,为柳家赚下上万两的银子,整个柳家突然遇到啥事,大家都得抓瞎。
之前柳大官人两夫妻把当铺利润都挥霍一空,最后还是常巧之垫资办的丧事,如今她就指着当铺好好经营,争取早日将她的亏空填了,哪里敢不小心侍候着。
“黄兄,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分红少了些,你没意见吧?”你老可千万别跳槽啊!常巧之要不是顾忌着自己二东家的面子,早就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喊“义父”了。
黄供奉莫名奇妙地看着她,“我能有什么意见?今年东家出那么大事,有这么多分红已然不错。”他又不是不算账的二傻子。
说起来,黄供奉还要感激她保住了柳家的家业呢,否则真让本家那些吸血鬼得手,这铺子早就黄了。
“那好,那好!”常巧之心下轻松多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问,“黄兄,你啥时候返乡过年啊?”
黄供奉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对当铺有什么误会啊?”
“呃……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常巧之想了想,发现自己只问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你难道是本地人?”
不应该啊,按照黄供奉对当铺的了解,祖上说不定是徽州人士呢,这不得提前返乡过年,晚了人多就不好雇车嘛。
黄供奉笑道:“做咱们当铺这行的,每五年才有一个假期,就算过年也只能留在柜上,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关门,大年初二就要开门营业了。”
这是什么作息,资本家看了都得流泪,当牛做马也没这么辛苦啊。
“这里面难道又有什么门道吗?”都说隔行如隔山,常巧之实在好奇啊,为什么这一行与其它行当如此不同。
黄供奉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方面,只能含糊答道:“柜上贵重物品太多,若是进进出出的很容易丢失当品,索性几年才放一次长假,至于初二开门也有规矩。”
黄供奉见她听得津津有味,索性又将初二开门的那套流程说了,无非就是请三位童子捧着如意、金元宝、宝瓶进来拜年,图个吉利的好彩头,再由一人进来扮顾客当长裤,这条裤子就是当年的第一单当票,留着当镇库之宝的。
常巧之和他聊了一些行业趣味,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而后常巧之告辞离开,十大金刚赶紧将她围在中间,后面的养老骡拉着小车紧紧跟着,就在这样严密的保护阵形下,竟然还有不开眼的人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