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城堡的复制人无忌,脸上有着比先前更为怪异的红黑两色纹路,因惊吓到了几个路人,无奈之下,他只得专挑偏僻的小路前行。在确定没有来自聚昌城方向的追兵后,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山岭间的小路一路朝西走去。
所幸山岭之中野生果树数量颇多,而且随处可见泉溪流水,无忌除了偶尔会感到些许寂寞外,倒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这是无忌第一次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先是从貂宅离开,而后又逃出城堡,全程都没接到他人的指令,他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确定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时光过去,无忌渐渐习惯了山野间的生活。
按理说,大成的血神经极有可能引发真气反噬,不过无忌鲜少动用真气,就连夜间练功的习惯也因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毒蛇猛兽而被迫中断,所以那令人担忧的真气反噬情况迟迟未曾出现。
日子一长,无忌甚至都快忘了大师姐王素珑要求他锻炼精神力的缘由了,只是日复一日地在山野中探寻道路,慢悠悠地朝着西方行进。
在靠近一座城市的郊区,趁着夜色,无忌鼓起勇气,按响了面前那扇深色大门旁的门铃。
眼前的这栋建筑颇为与众不同。
它与城市之间有着不算短的距离,门前马路上只有延伸至远处城市的街灯散发着光亮,一路上空荡荡的,在夜晚根本瞧不见马路旁还有其他住家,仿佛这条马路就是专为这栋建筑而设的一般。
两米多高的围墙,在大门两侧各延伸出二十多公尺长,由此大略能看出这栋建筑占地面积甚是宽敞。
站在围墙外,根本窥探不到里面建筑的模样,就好像仅仅是围墙将其与外界隔离开来一样,若不是郊外传来那异常清晰的轻微歌声,无忌都想不到这里面还住着人呢。
而他之所以按下门铃,只是因为太过寂寞,渴望能看看和自己一样的人,能与人说说话,为此,他还戴上了从城堡小白房间里顺手拿走的精巧年轻男子面具。小白曾戴着这面具给他看过,面具制作精细,再加上无忌那长及下巴的头发,若不刻意留意,很难察觉出异样。
“叮、叮、叮、叮…”
无忌心怀不安,紧张地守在门旁的对讲机旁。
没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听上去年纪不小的女子声音:“请问,有什么事儿呀?”
“您好… 是这样的,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这儿… 天已经黑了,我没地方可去,不知道能不能借宿一晚呀…” 无忌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绞尽脑汁编了好久的理由。
“是这样啊,好吧,你稍等一下。”
经历了灭世之战的大乱后,人们对于深夜出现的陌生人通常都会怀有戒心。一来是因为出现的人可能因那场异变而拥有高强的精神力量,二来在各城市各自为政的局面下,成群结伙的盗贼成了居住在城市边缘之人的噩梦。
然而,无忌这般单独前来的情况固然可疑,可这户人家如此爽快地答应,更是让人觉得蹊跷。
“就你一个人吗?”
无忌看到开门的是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身材有些肥胖,不算高,脸上表情略显僵硬,穿着一身管家常穿的深色服装,身上还别着一件灰色围裙。
“是的,就我一个人。” 无忌诚恳地回答道。
“进来吧。”
妇人说完便朝屋里走去,无忌赶忙跟上,顺手带上了大门。
进了大门后,无忌看到的是一个仅有一层楼高的大棚,几乎占据了整个宅院围墙内的空间。铺着石板的地面上,似乎之前建有不同的建筑,地上有着不同花纹,划分出了好几个区域。
更为奇特的是,地板上每隔半公尺就放置着一个长方形木箱,足有好几百个。木箱长约两公尺,宽度大概五十公分,高度也在五十公分左右。
无忌跟着妇人一直走到围墙边。
妇人在一个尚未盖上盖子的长木箱前站定,说道:“如你所见,我这儿没什么房间,我平时也都睡在这种箱子里,这个箱子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妇人说完,侧身让开,示意无忌进到箱子里。
“哦!” 无忌没多想,他那单纯得有些天真的复制人特性,让他依照妇人的吩咐,连身上又破又脏又臭的衣服都没脱,就径直平躺在了箱子里。
“我帮你把盖子盖上,这样能防蚊虫。” 妇人拿起旁边的木板盖,将无忌所在的木板箱盖上了。
很快便进入梦乡的无忌,压根没想到冬天本就没多少蚊虫,也没去琢磨外边那数百个木箱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迷迷糊糊间,无忌隐约听到了妇人和另一个人的对话。
“活的?行吗?”
“正好够数就行,有就行了,他们不会太计较的。”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的清晨四点,大宅内有一点诡异的绿光在门内汇聚,几分钟后,那诡异的绿光变得稀薄且逐渐放大,最后形成了足有一公尺见方的一团。
两个正在等候魔界临时通道开启完成的中年人,待绿光稳定下来后,便把一个个长木箱朝着那由绿光结成的小型通道送去,最后,连无忌睡着的木箱也被送了进去。
唯一不同的是,无忌所在的木箱上,被人用红颜色的漆画了一个圆形的记号。
忙完搬运木箱的活儿后,那两个中年人也跟着爬进了通道内,随后,通道便消失不见了。
难得不用时刻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蛇野兽,无忌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睡足之后,无忌刚想打个哈欠起身,突然,一声木板碎裂的巨响传来,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凭借着本能,无忌身上五层的血神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抵挡住了那猛力砍下的大斧,使得大斧虽然砍伤了他的肚皮,却没能伤到内脏。
与此同时,无忌两腿灌注力量蹬着木箱底部,整个人猛地往上一跃,一头撞破箱子冲了出来。
没能砍断无忌身体的大斧还是划破了他的肚皮,留下了一道十多公分长、两公分宽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无忌的腹部。
还没等无忌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景象便让他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地方,就好似一座建在山洞里的巨大屠宰场。从和无忌睡过的同样的木箱里,一具具没有了生命迹象的人类躯体被取出来,放置在一张张桌子上准备进行宰割。
而负责宰割工作的,是一个个穿着奇异服装的人,他们那满是惊讶的脸孔上,透着一种奇异的深绿色。
“看吧!都说弄尸体回来就好了,干嘛非得带个活人回来呀?”
无忌听到说话声,右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着黄铜盔甲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魁梧,无忌从未见过这般高大的人。无忌的 “基因” 源自已故的血主,虽说他本身不算特别高大,但也高于普通人,有一米八左右,可此刻看着面前十来步远的这位中年人,就仿佛在仰望一座巨大的雕像,眼前这人起码有三米高。
“上面吩咐我弄二百具身体回去,只说要新鲜的,又没说不能带活人呀。” 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传来,“你刚刚砍得不是挺带劲的嘛,继续砍呀!”
这时,无忌才留意到,就在自己刚刚震碎冲出的木箱旁边,有两个被从中切断的木箱,其中一个里面还有半截身体露在外面,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着。
“砍就砍,还怕他跑了不成?” 穿着黄铜盔甲的高大男人回过头,他那庞大的脸庞上,长着如老树树根般茂密杂乱的胡须,“女人做事就是不靠谱!”
说罢,高大男人抡起手上那如同货车轮子般巨大的板斧,一个提腕跨腿的动作,板斧竟好似没了重量一般,瞬间就出现在无忌头顶上方,带着威猛的斧势,毫不留情地往下砍来。
无忌在负伤逃离木箱时,就已经提高了警惕。虽说这一击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在高大男人跨步出手的瞬间,无忌已经运起了血神经,弯腰缩身,往后跃了出去。
在大斧锋利的斧刃砍下之前,无忌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不过还是没能完全避开,斧头还是划伤了他的侧脸,鲜血顺着他脸上面具的破口流了下来。
“还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