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呸”。

在5岁前，我娘从未发现这么个可怕的问题。

因为在我抓周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分聪明，正常，活泼的孩子。

我的抓周礼，是在1岁时。

那年，沈藏锋跟着大伯父来我家观礼，那时候他还叫沈平安，是我的堂兄。

年仅6岁的沈平安，怯生生地跟着大伯父来沈家做客，他满眼新奇的打量着，沈府的富贵，那时候，大伯父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爹爹投机取巧。

大伯父吃苦耐劳。

——从娘胎里爬出来的俩兄弟，在若干年后，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脚下泥。

而那时候，爹爹也开始陆续接济自己这位兄长了。

而沈平安，满脸羡慕地看着我，被打扮得像个瓷娃娃，放在大堂中央。

身边堆着小玩意儿，围着放一圈，大抵都是寻常女儿家会喜欢的玩意。

一柄玉如意、一把金算盘、笔墨纸砚、玩具、吃食、绣线、剪子……

但，我娘，悄悄把一枚印章放在其中。

这枚印章象征着沈家的财富。

据说——那个时候我左看右看，然后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个圆滚滚的印章。

父亲显然没想到这茬，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大赞女儿够魄力。

而我忽然做出一个离奇举动。

一扬手——将印章狠狠砸向沈平安。

1岁的孩子有几分力气？其实我根本不记得这一茬，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做此举动。

大概，在我1岁时期，我所生活的环境，无论是爹娘、还是嬷嬷丫鬟，我从未见过有谁，在一双眼睛里燃烧着可怕的恶意。

这份恶意刺得我怒火中烧。

从这天起，我就十分讨厌沈平安。

每次他跟着大伯父来沈府，爹爹都要避开我。

我这般跋扈霸道，所以，我在5岁前，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的。

爹爹生意上的朋友，譬如周家、赵家，他们的后院总是热热闹闹的，一窝子姐姐妹妹疯玩，后来，娘担心我一个人玩孤清，于是让爹爹借了几个小朋友过来陪我玩。

赵狄是其中一位。

但后来，她就哭着回家。

因为我总是喜欢扯她头发。

那时候，比我年长1岁的赵狄，长得粉雕玉砌，是传说中那种乖乖女。

她头发又浓又密，梳着两只乖乖巧巧的双丫髻，闪现在院子门口。

她大大方方喊我：“拙妹妹，我母亲让我陪你玩，我们去抓蝴蝶吧”。

我猫着不动。

那时候，我病歪歪的，头发又枯又黄，加起来都没几根毛，嬷嬷煞费苦心的把我的头发扎成个小辫子。

所以，我瞧她挺不顺眼的。

“来”。

我冲她招招手。

赵狄不愧是大家闺秀，又得体又乖巧，很给面子蹭蹭蹭到我跟前。

但，一盏茶的功夫——哇地一声哭出来，惊得丫鬟纷纷来查看。

因为我手里，攥着一把黑黑的，是啥？

哦，是她那乌黑亮丽的秀发。

后来，赵狄再也不来了。

爹爹陆陆续续喊来不少小朋友。

这些小朋友的爹爹，是我爹爹的好朋友。

但后来——我爹爹每带来一个小朋友，他在生意上都差点失去一个好朋友。

娘气狠了，提议多喊几个小朋友回家陪我玩。

爹爹摇头拒绝：

不行，万一他们集体围殴我怎么办？

我又打不过。

看吧，我5岁前能爬能打，除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外，基本很正常。

但是被揍的那群小朋友中，不巧，有一个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说书先生的儿子。

然后——我的恶名从此被传扬出来。

我可真棒——打小我就赫赫有名。

而在江南，唯一一个在声名狼藉方面，能与我相提并论的，唯独只有郑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