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的沈藏拙和15岁的沈藏拙,的的确确很难确认——是同一个人。
从前我瘦的像一根豆芽菜,病歪歪,一副养不大的模样。
如今不说壮得像头牛,但气质端庄优雅,脸色圆润通红,一看就像长命百寿的模样。
莫说是爹爹和那些宾客,哪怕是娘亲,若不是亲眼见到我的信物,也不敢确认如今这位虎虎生风的姑娘,是她当年那个病歪歪,风一吹就倒的小丫头。
我观眼观鼻,所有人之中,唯独沈平安的脸色,最是精彩纷呈。
他的脸,从青转白,变了又变,最终切换成温润公子的形象,不紧不慢道:
“这位姑娘,我妹妹已经走丢8年有余,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来了些人,自称是沈家女。
“她们有人模样酷似父亲,有人眉目间有几分像母亲,可再三求证后,终究是给爹娘两分的希望,十分的打击”。
他就差指着鼻子骂我骗子了。
“如今,我爹娘均已年迈,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姑娘若此番前来,只为求财,不妨坐下吃一杯水酒,等宴席散去,我自会赠送金银细软,请莫在我爹娘伤口上撒盐了,他们痛失爱女,实在……”。
一番话滴水不漏,果然是在生意场上浸润多年。
……。
我娘走过去,狠狠掴了他一耳刮。
“呸,黑心肝的畜生,当年你和你妹妹去看灯会,你囫囵个回来了,却把妹妹弄丢了,如今还好意思说这些?”
沈平安当即跪了下来,做出百口莫辩的模样。
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沈藏锋的,是我爹:
“阿鹤,当年是女儿闹着要哥哥带她去看灯会,半道上,又闹脾气挣开藏锋,结果被人流冲散了,藏锋回家后急得直哭,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妹妹的踪迹,你何苦再诛这孩子的心呢?”
沈藏锋,陈嬷嬷,我,当年的3位当事人——我失踪后,这二人颠倒黑白,竟是获得了我爹的信任。
淡淡的苦涩,浮上心头,被我强行压下。
——爹从来不肯相信我,或者,他不敢怀疑沈藏锋。
害怕自己引狼入室。
这些年,娘与爹反目,终日幽禁佛堂,我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育儿子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反倒不敢猜忌。
……。
事情纠缠到这一步,一位在当地颇具声望的老者决定主持公道:
“姑娘,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沈家的女儿,沈夫人这些年常年幽居佛堂,思女心切,若一时受蒙蔽也未可知”。
瞧瞧,这世道,女子就是没有什么话语权,哪怕娘一眼认定我是她女儿,都有人上赶着猜忌。
除非我拿出确凿证据,或者得我爹爹亲口证明,否则就得功亏一篑。
此刻,若我娘亲拿出长命锁来,或者滴血验亲,的确能证明我的身份,但话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我内心冷笑起来,接着。
我不急不慢对沈藏锋道:
“你本名沈平安,是10岁那年才被爹爹过继回家,我说的可对”?
“哼,这件事众人皆知”。
他不屑道。
我看向爹爹:
“我儿时爱吃甜食,爹爹也纵容我,因此我一口坏牙,每次疼得睡不着就总是缠着爹爹给我讲故事,待我开始换牙了,爹爹命人把我的一颗乳牙,穿戴在佛珠上,日夜佩戴对吗”?
众人忽见一向沉稳的沈老爷,身子狠狠一颤,几乎要跌倒,眼里蓄满了泪。
当真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可我倒是不敢轻易相信爹爹了。
“我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总是觉得,眼前这个爹爹,和疼了我整整5年的爹爹,是一个人,又仿佛不是一个人。
但很多时候,我瞧不明白他。
我曾经问郑知南:“明明爹爹小时候十分疼爱我的,可为何关键时刻,又能毫不犹豫舍弃我”?
郑知南故作深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