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绳子把我们捆得死紧,挣不开,一点也挣不开。
齐小公子挣不开绳索也就罢了,连我也挣不开。
我意识到,今日喝得这碗茶水,里头放的药物,不仅使人陷入昏迷,它药效持久到令我暂时失去了武功和反抗的力气。
这药,不错,赶明我得把药方从这几个绑匪手上抢过来。
“沈世伯,你”。
齐小公子乍一见绑匪头子,原本恨得咬牙切齿,待看清来人相貌,愣了。
眼前这人,还是前几年天天在齐家的青楼酒坊,喝酒狎妓的富贵闲人吗?
如今的沈世伯,他眼瞎,腿瘸,胡子全掉光了。
杵着一根拐杖,慢吞吞走来走去,像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血丝浑浊不堪。
想必日日在仇恨里煎熬,明明年纪比我爹爹大不了几岁,我爹爹尚且乌青鬓发,大伯父两鬓霜白,看上去不像兄弟,倒像是父子。
“你们怎么办的事,把他也带过来了”。
大伯父也是认识齐小公子。
“沈世伯你,怎么会跟一群绑匪搅合在一起,快放了我和沈姑娘,她可是你亲侄女”。
齐三公子这句话,压垮了大伯父最后一丝理智。
“亲侄女,好一个亲侄女,我如今这样,就是拜我这侄女所赐”。
大伯父指了指自己的瞎眼,目眦尽裂,尤其是“亲侄女”这三个字,更是加重语气,咬牙切齿。
“大伯父,你恨的只是我,你,你们都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齐家人的眼珠子命根子,放了他,我不跑”。
反正我也跑不了,这药效不知何时会退,眼下我腿脚发麻,真是一步都走不了。
我扭过头,交代齐小公子:
“今日连累你,是我对你不住,你回家后,把今日看到的一切都忘了,这是我和他们的私人恩怨”。
“我不走”。
齐三倔脾气上来了:
“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把下贱玩意儿,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哥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赶紧放了我和沈姑娘,今日你们要是敢动沈姑娘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在江南消失”。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绑匪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狠狠给了齐小公子一比斗:
“这是绑架,不是撞人,拼爹,拼爹有用吗”?
我颇有些同情齐小公子,安抚道:
“乖,你安静点,这种事你处理不来”。
然后,我抬起头,盯着那位络腮胡的男人,笑眯眯道:
“这位好汉,你也说了,这是绑架,大家求财而已,那独眼龙给你多少钱,我给你10倍,不,50倍”。
男人瞳孔放大,颇有些震惊。
“五十倍,你认真的”?
“胡闹,张搵,你过来,我们绑匪也是要讲究一个江湖道义的,既收了人家的银子,就不能反水”。
领头的那位,笑眯眯教训小喽喽,语气温和,可眼神从我们头顶逡巡一拳,像是猎人环顾了一眼待宰的羊羔,那凌冽的杀气,愣是让我心尖颤了颤。
“我再加五十倍,加上沈姑娘承诺的,一共一百倍,放了我跟沈姑娘”。
齐三伸长了脖子,拔高了声音,也跟着凑热闹。
这位名叫张搵的绑匪,皱了皱眉,指着齐三道:
“大哥,我怎么看他这挥金如土的样子,越看越不爽”?
“嗯”,被喊大哥的男人点点头,杀意更重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你们这群万恶的资本家,是不是都不把这世上银子当银子,不把别人的规矩当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