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得爹,又狠狠打了你两棍子。”
“你在床榻上病了半个月,发起了高烧,你娘在屋里守着,爹就在外门候着,爹连眼都不敢阖上,生怕你这一病就没挺过去。”
“爹那个时候就该知道,你不会改,他也不会改。”
“你们这对半路兄妹,到底缘分浅了些。”
听着爹爹回忆这段久远的往事,我把一枚棋,落到棋盘上,神色如常,仿佛爹爹讲得是旁人的故事,而非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见我如此,爹爹忽然苦笑一声,接下来一句话,却激得我平静了10年的心,再起波澜。
爹道:
“拙儿,爹见你拿刀,险些杀死藏锋时,你知道爹当时有多惊喜吗?哪怕走至绝境,也能不死不休,比起藏锋那脓包,我的女儿不知要强多少倍。”
我忽然鼻子一酸,感觉喉咙堵了一团棉花,难受极了。
夹着棋子的手指,有些打颤。
我抬起头,眼眶红了,死死盯着爹:
“可爹,还是选择了他。”
……。
我很想仔细瞧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我爹——
他嘴里,几句话是真,几句话是假。
他腹黑程度,怕是连郑知南都低估了。
……。
可既然,一开始你选择的就是沈藏锋,何必在我回到沈家后,又百般迁就,千般宠溺,试图修复这段名存实亡的父女关系?
是不是,认定了,世间女子最是心软,打两棍子给几颗糖,就能重新哄好?
爹此刻这番剖心之论,不过是一场以爱之名的“束缚”,想骗我乖乖替沈家牺牲罢了。
……。
爹忽然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脑袋:
“拙儿,你小时候,从来不会用这般失望的眼神看爹。”
一滴泪。
忽然违背我的意志从眼眶里掉下。
砸到我的手背。
“爹,你从前也不会这般算计我,你假装中药,可瞧清楚了女儿的伎俩和满口谎言。”
“从我回沈家开始,我故意安排了及笄礼那波人捣乱,安排了李五,除掉陈嬷嬷母女,拿回沈家后院掌院的权利,我知道您会护着沈藏锋。”
“爹护住了沈藏锋,又打得他半死不活,甚至,为了替我和娘出气,和大伯父那一家绝交。”
“爹,你为何总是这样?给我们七分失望,却又要补偿给我们三分希望?”
“爹,你永远都是这样,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想问问爹,这碗水,您端了这么多年,可端平了?”
爹忽然背过身,他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
递给我,示意,我可以打开它。
虽不知爹爹唱得是哪出戏,我还是揭开了锦盒。
那锦盒之内,赫然放着——
一截舌头。
爹声音忽然冷了,让我莫名打了个冷颤:
“这条舌头的主人,你应该很熟悉。”
我眼前险些一黑。
心跳如雷。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