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是阴森森的。
祠堂外,确是艳阳高照,被温温暖暖的太阳晒得骨头都酥了。
在场众人,都是长了800个心眼子的老狐狸。
唯独那不谙世事的孩子,用清澈的眼神,滴溜溜转着眼瞧着自己的祖父和亲生女儿反目,看着自己的祖父警惕心乍起,冷冷逡巡着那一群长辈。
明明,这孩子是最无辜的——
可也要被拖到这一摊污浊浑水里了。
我爹眼明心亮,今日这群沈家长辈迟了一两个时辰,才堪堪赶到沈家,怕是早已反水了。
“选谁来继承沈家,是我沈家私事,就不劳各位长辈操心了吧。”
我咧嘴一笑,笑得格外凄厉:
“爹爹,13年前,你为何不敢这么说?”
“在这群老东西逼着娘,接纳沈平安进府时,你为何不敢当着这群人的面,维护娘,维护我?”
“从前的事,是沈氏全族的事,今日的事,便是你沈家私事了吗?”
“你的理由,立得住脚吗?”
我眼神如针,淬了毒汁一般,我爹竟一时不敢抬起头看我,趁着这功夫,我把祠堂外唯一一张凳子给搬过来,自己一屁股坐下,感觉自己像极了泼皮无赖。
却很满意自己的状态。
扭过脸,看着那一群低头不语的沈氏族老:
“你们说话呀,请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做锯嘴葫芦的。”
……。
几日前,这群族老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下狱。
欧阳师兄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衙门,变成了我的“泄愤”的私人场所,有些愤愤不平:
“师妹,你这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
我在他书房喝茶,舒舒服服的歪在椅子上,反正他已经知道我什么货色了,压根不需要在他面前装正经,我用茶盖子轻轻刮了刮雪白的茶沫子,吹了吹:
“你急什么,褚公子办砸了事,灰溜溜夹着尾巴走了,这江南,就你一个老大。”
“我作为你的师妹,仗势欺几个人,怎么了?”
瞧着欧阳师兄陷入沉思的模样,我再次开口:
“你在想什么?”
师兄声音沉沉:
“我在想,怎么就上了你这条贼船。”
欧阳师兄说的那条贼船,自然,指的是他将我从沈家捞出来时,我和他做的那笔交易。
我笑得见牙不见眼,明明长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却比狐狸还狡猾三分:
“师兄不吃亏,对了,那十几个老头子,准备判几年?”
护卫刚刚从门外回来,忍不住替主子作答:
“7-10年,沈姑娘,他们这把年纪,怕等不到出狱了。”
我终于喝上了一口温热的茶,吩咐道:“下次我过来,你给我冷茶就行,这家好人大热天喝滚烫的茶?每次我都得等茶凉了,我倒是不怕等,你家大人未必想一直看着我这糟心玩意儿。”
“对了,你得把这群糟老头子犯的事,被沈家牵连了多少,和要关押多久,在监狱里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我记得,有几个老头子的孙子,不是要参加乡试吗?若有个进监狱的祖父,怕是影响前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