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睡着的他不知道了,怎么醒来的他很清楚。
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上面还残留着河虾的味道。
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人生,他终于清醒过来,非常平静地拿开叫醒他的那只手,翻身下地,穿好靴子坐到床对面的椅上静静看着靠窗的位置。
他不知道妮可何时爬到自己床上,虽然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远没有到男女授受不亲那个阶段,但是这幕场景终归有几分不妥。
桌上放着的隔夜茶被他拿来解酒,味道有些重,很醒脑。
那边妮可翻个身,小手在他躺过的地方划了划,好似突然惊觉身边人消失不见,一下子坐起来。
她背着晨曦,他迎着朝阳,两双眼睛互相看着。
妮可眼睛里的泪光慢慢隐去,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露出棉袄下一截雪亮肚皮。
他从旁边的屋子里拿来脸盆,把毛巾捏干水分递过去。
“谢谢。”她脆生生答着,一面擦脸,一面把头探出窗外,对着楼下厨房喊道,“托雷,起床了。”
外面石板桥上走着的人纷纷侧目;前面的邻居推开后窗。
方寻叹了口气,把脸埋入冷水里。
………………
下楼的时候方寻问,“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她一脸自然,“这里还有第二张床吗?”
“……”
这里的确没有第二张床,他无话可说。
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宿管那里要一张新床,那边托雷出现在厨房门口,往外走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脚,重重地摔在地上,压碎了好几块青石。
方寻赶紧走过去,迎面嗅到一股浓郁酒气,还看见灶火前面倒着个空酒坛。
昨天那坛酒,他与冷然喝醉还余大半。
记得魁梧少年说这是朝云楼窖藏十五年的原浆酒,足够辣,足够烈。
方寻跟这儿愣神的功夫,托雷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青石碎了,他好得很。
………………
方寻听着震耳欲聋的水声,看着飞流直下的水幕,脸色有几分不自然。
昨天下午向前进说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引导几人修行,他意识到这个平时一副窝囊废模样的人会拿出与其他教习不同的教学方法,然而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间带他们来到这里。
初春的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寒凉。
方寻望着极高处照亮山头阳光,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
冷然环抱双臂,裸露在外的颈部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山谷很深,两侧山崖很高,大半个上午都不会有阳光洒落,这里相比济水城区要冷的多的多,飞瀑撞击龙潭带起的水汽更加重这份阴冷,湿寒气往人的骨髓里钻。
“向教习,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已经是冷然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