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老看得咂舌不已,心道:“这小子果然便是华玉峰的弟子,师父古怪,徒弟也古怪,唉他小小年纪,武功竟恁的了得。”烈火长老在一旁心念未了,罗安素左掌已然击到,韩杜岿然不动,这一掌眼看避无可避,烈火长老哎呦一声,就要上前。
但说时迟,那时快,韩杜玉扇一抖,唰的一声,居然直指罗安素胸前檀中穴。这一招后发先至,攻的正是罗安素不得不守,雷霆万钧之势居然被他轻描淡写间化于无形。
罗安素大是骇然,华玉峰的武功并无名目,但这第四百三十七招威力之巨,连华玉峰自己也颇为推崇,这一招为占先机,自是全力而为,此时眼见韩杜的扇子在自己胸前凝立不动,倒像是自己生生往上撞一般,罗安素深吸一口气,往后急跃,饶是罗安素轻功了得,这一跃也是勉力为之,姿势难看自不必说,只觉气血翻腾,腾腾退了两步,才站住了身子。
韩杜倒不追击,拿起扇子摇了摇,微微笑道:“兄台小心了。”
罗安素脸上一红,暗暗调匀气息。
两人招式都是一般的诡奇,以快打快,一合即分,旁人并未看清,直到韩杜抚扇而立,旁边的教众才轰然一声好。
罗安素轻松赢了烈火长老,此时正是兴头之上,信心满怀,却不料韩杜轻飘飘一招,即败下阵,他心中的那面退堂鼓,难免就要敲上这么一敲了。
但一抬眼,只见韩杜双眼斜睨,一副轻视神色,不禁胸中一热,激起了少年人的好胜之心,双掌一扬,道:“有僭了。”他自出江湖以来与人动手,无不是被逼无奈,心下难免气不足势不壮,但此时气充胸臆,一心只想取胜,出手自然行云流水,十分顺畅,自觉练了七年的武功,这时算是全然发挥了出来。
韩杜面带微笑,左足点地,身子旋转,轻飘飘的只以折扇轻点微戳,竟然化解了罗安素连续的猛攻。
罗安素不急不躁,沉着出招,渐渐的招式越发的精妙,身形也愈发飘逸。
旁人只见二人宽袍缓带,都是一般的挥洒自如,当真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令人心旷神怡,心中暗暗喝彩。
但罗安素却越打越觉得韩杜的一招一式间都透着古怪。
华玉峰少年甫出道时,曾以至乐剑和秋水掌名动江湖,但他后来机缘巧合,竟然习得各派武功,他本是天纵聪慧,融会贯通之后,巧加运用,使出来的武功门门似是而非,招招匪夷所思,纵横江湖几无敌手,于是颇嫌长剑累赘,又有杀气,改而使起了折扇。
他于这折扇中的点、刺、削、挡、戳、挑等诸般运用当真是无一不精,可称的上是江湖第一人,这门得意绝技自然也传给了罗安素。
罗安素刚下山时怕被人认出,虽然一直没敢使用,但对折扇的种种用法却了然于心,现在见韩杜的折扇招式虽然也是平平无奇,但却好像是专为克制自己的武功而创,往往招式使到一半,被他折扇一点,再也无法使下去了,只觉缚手缚脚,气闷得紧,只想大叫大嚷一番,方才舒服。
忽然一个疏神,啪的一声,被韩杜在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只听韩杜笑道:“罗兄,这逍遥札记里的武功,你可曾学过么?”罗安素一怔,这一招虽然匪夷所思,但自己却隐隐似曾相识。
韩杜一击既中,便飘身而退,教众又是轰然叫好。
韩杜意态悠闲,折扇轻摇,微微一笑道:“罗兄,在下可又要攻你的肩背了。”转头对烈火长老道:“他刚才那招,其实是可以躲过的,你看清楚了。”话音刚落,身形晃动,已欺进到罗安素身前。
罗安素听他提前说出要攻自己肩背,对自己的轻视,真是无以复加,但心中虽然气愤,却早已暗暗提防。见韩杜欺身而进,不守fangng,左拳抢出,直指韩杜前胸。韩杜咦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但两人仅交了三招,在第四招上,啪的一声,罗安素背上果然又中了韩杜一下。
烈火长老拍掌叫好,钦佩之情,形于颜色,向腐土长老看去,心道:“原来韩公子武功如此了得,却没听你说起过。”腐土长老满是青气的马脸上也颇有得色,众教众更是欢声雷动。这位教主儿子自小不在教中,众人也只是听说教主有这么一个儿子而已,大家都说他跟随他的母亲卫夫人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修习武艺。
半年前他回到教中,不久即遇上了罗安素几次三番前来寻衅,教主不在教中,青龙教自以他为首,但他拿罗安素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自是大大的瞧不起这个韩公子,此时见他武功如此精妙,人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罗安素是故弄玄虚,不敢与青龙教正面为敌,若是他敢与韩公子打上一架,韩公子未必便输。”
罗安素心中一片茫然,见韩杜折扇轻摇,心中只道:“不可能的,他的每一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来势去势,简直比自己练过的武功还熟悉,但,怎么”韩杜笑道:“罗兄,服了么?”要照此前,罗安素肯定想着如何跑了,但此时心中一个声音却大声道:“我不服,我不服。”挥动双掌,又扑身而上。
他这次的攻势越发的凌厉,招式间的威力被韩杜一激,也慢慢的发挥了出来。但说也奇怪,韩杜所练的武功,似乎就是专门为克制罗安素而来,只要韩杜折扇一点,无论罗安素如何出招,总是到了一半便使不下去了。
罗安素只觉周身似有一层蛛丝一般,缠得自己手脚都无法抬举了,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众人只见韩杜的折扇虚点,每一下都没有点到罗安素身上,但罗安素却恍如喝醉酒般脚步踉跄,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潇洒了。不由面面相觑,均感骇然,对韩公子的敬佩,自是又加深了几分。
罗安素心中却是越来越凉,见自己一招使出,韩杜又是折扇虚指,点的正是自己所不得不救,忽然心中起了执拗之性,拼着让他一点,哪怕就此受伤毙命,也要把这一招使完,韩杜一笑退开,问道:“罗兄要拼命么。”罗安素道:“正是。”猱身而上,果然全是只攻不守的架势,再也不理会韩杜的折扇,一味只是出招,只觉得心中终于畅快,身法也复又潇洒了起来。
但只听的啪啪声响,罗安素胸腹、手臂,不断被韩杜的折扇打中,韩杜似是有心要罗安素出丑,虽然这每一下都可让罗安素受伤倒地,束手就擒,但他偏偏毫不用力,罗安素只觉得身上微微生疼,心中却越来越凉,斗志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