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素自幼身世特异,无法对人言说,后又跌落悬崖,更是形单影只。
他一生之中到此刻为止,绝无一个玩伴,也无一个朋友,心中苦闷实是无以复加,因而性子未免有些偏激,爱钻牛角尖,此时自伤身世,只觉世间凄苦萧索,无甚己者。
春寒料峭,冰凉的冷风让罗安素心绪稍平。
林幼芙不知他只一来回间心境已自不同,心下高兴:“这少年初出茅庐,武功高强,却又不太懂得江湖之事,我若把他招揽了来,岂非对圣教大有好处,也不枉佛母对我一番怜爱栽培了。”
“这少年肯随我一同前来,想必我刚才故意示之以诚,已取得他的信任了。唔,他的手为什么要放在我的腰间,他武功这么好,难道会坐不住马?唉,我便为佛母作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又有什么要紧呢?”
林幼芙在教中地位崇高,是佛母的几名亲信弟子之一,平日里教众见了她都是礼敬有加。她长这么大,从来也不曾和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过,但今日事急从权,又有心招揽,只得如此了。
当下心里又是恼怒,直恨不得一个通心肘把身后这人撞下马去,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好似只盼脚下这路程再长点。
夜寒如水,马蹄如飞,犹显刺骨的冷风吹在面皮上,林幼芙却只觉越来越热。
同样的冷风吹在罗安素脸上,让他心境渐渐清明:“林姑娘冒充唐长明是为了传教,可那个刀疤脸为什么要冒充唐长明呢?白莲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教派?怎么还有佛母、圣王什么的,似乎比青龙教还要威风,唉,自己对江湖上的事可是半点也不知晓。”又想到:“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冒充自己呢?”
想了想摇了摇头:“自我掉落悬崖之后,世上本来就没有罗安素这个人物,我又何必管冒充的人是谁呢?”暗叹了口气,一时心灰意冷。
只座下的黑马此时跑得兴起,驮着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夜色中一路飞奔。
忽然,林幼芙一拉缰绳,那马遽然而停,罗安素问道:“怎么了?”林幼芙腰一挺,罗安素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竟然放在人家姑娘的腰间,不禁脸上一红,却听那姑娘说道:“有人。”罗安素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林幼芙低声道:“前面有人埋伏。”
罗安素一惊,凝目看去,道旁树丛茅草,影影绰绰,也不知敌人埋伏在哪里,不由心中对林幼芙暗暗佩服:“她可比自己强多了。”脱口而出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幼芙眉头暗皱,她刚才一颗心正飘飘忽忽不知想些什么,一瞥眼间,却见道旁丛中刀光一闪,遇上赶紧勒住了马,但此时细看,又没见了踪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心中疑惑,听了罗安素的问话,也不置可否。一时只听马儿轻轻打着响鼻,嘀哒,嘀哒不耐的在原地踏步。
罗安素见她不答,不禁有些尴尬,侧耳细听,果然听得路旁有轻微呼吸声,凝神细辨,居然有七八人之多,但这些人的呼吸或急促,或时轻时重,都算不上是高手。
罗安素武功原就比林幼芙要高,此时听出了路旁有人,便觉也没什么稀奇,道:“果然埋伏了七八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先前碰了个钉子,这时便不问该怎么打发了。林幼芙点点头,心道:“他果然武功高强,只是江湖经验不足而已,我便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沉吟道:“看来他们便是昨晚拦我的那伙人了。”
罗安素心道:“我哪知道昨晚谁拦了你呀。”
林幼芙高声道:“春寒未尽,各位夤夜相侯,足见盛情了,既然各位如此情重,便请出来见上一见吧。”
道旁有人重重哼了一声,却不出来。
只闻马蹄轻响,林幼芙暗暗心焦,对方的意思她如何看不出来,虽然行藏已泄,却依然不肯现身,那定然是以拦下自己为第一要务了。
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埋伏,昨日他们人不多,自己仗着坐骑神骏,侥幸得脱,但道上那些绊马索,刺马钉也令她心悸,今天他们岂有不加强准备的道理,看来前边路上的绊马索不会少了,那又如何硬闯得过去,平日里她独当一面,遇事决断,此刻却忍不住低声问罗安素道:“怎么办?”
罗安素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但见此情形,也已知道前路必然凶险,可是他急切间能有什么主意,听林幼芙问起,便道:“他们为什么拦你?”林幼芙道:“因为我要去报信。”
“报什么信?”
“嗯,呀,有了”林幼芙禁不住一声低呼,回头看了罗安素一眼,眼神中满是钦佩感激,她只道罗安素早已胸有成竹,故意提点于她,道:“既然如此,还请洛少侠配合一下吧。”说着如此如此。
罗安素点点头,却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自然也更不会想到林幼芙会把这出主意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于是依言下了马,装作没命价往回狂奔。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