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早就习惯，并且能迅速斩杀游戏里出现的带有攻击性的被玩家称作BOSS的各类物种。

“小霖，叔叔就先走了。相信叔叔，你的身份信息很快就能与普通玩家无异。你再等等，在游戏运营商彻底接手前，叔叔一定处理好那些事。”杨启桦跟柏霖说完，没等柏霖回应就消失不见。

柏霖安静地望着杨启桦消失不见的地方，睫羽失落低垂。

所有人都能登出游戏，唯独他不能。

他必须生活在这里，因为他的身体无法使用，只有意识。

柏霖拿起被他随手放在围栏上的白袍和白色长条，那些东西在旁人眼里看来是衣服装饰，只有早期的内部人员知道实情根本不是如此。

那些赘余的装束相当于镣铐，是游戏给想要自由活动的柏霖套上的枷锁，能保证柏霖不逃跑的枷锁。最开始确实是以链条状展现，是杨启桦据理力争最终变成普通的白色布条。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布条总要比链条更让人容易接受，链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囚禁的犯人。

当年伴随着《神域》的地图和任务点逐渐完善，各种BOSS也被补充分布在不同区域，柏霖整天都待在《神域》里自然是最先体验到这里的新改变。

最初游戏设置没有太复杂的程序，怪物毫无预兆地出现对于生活在这里且没有武器的柏霖来说非常危险。柏霖在跟怪物搏杀中受伤，那时还没有回血药瓶的设置，受伤是实实在在的受伤。

柏霖父母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伤这种场面，随着数据代码的完善，相关的武器和回血药瓶也被添加进游戏。

获得武器辅助和回血药瓶的柏霖在厮杀中获得丰富的应对怪物的经验，哪怕是后面再增进新BOSS也都轻松碾压。

可是《神域》不是柏霖父母两人的资产，团队需要游戏完善最后上市售卖，而柏霖父母需要这个游戏让柏霖能够体验到还活着的感觉。

随着柏霖实力的提升，柏霖的存在成为游戏难度测试的一环。金字塔一层，金字塔二层，后面的三层、四层，以至于最高层五层让游戏团队陷入困境。

五层迟迟没有新进BOSS填补，直至柏霖父母意外去世。在柏霖父母去世没多久后，金字塔五层终于确定。没有以前层数里数量众多的BOSS，五层只有一个——就是柏霖。

被修改数据，最终被设置成BOSS的柏霖成为金字塔通关的最后关卡。

当时杨启桦和游戏团队争论，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兄弟唯一的孩子被利用成为游戏数据的一环。游戏团队表示——游戏还未上市，一切都未定型。美其名曰让柏霖成为金字塔顶层BOSS不仅能保证柏霖在游戏内安全，还能为上市前的各种BOSS数据调整提供参考。

住在小屋里的柏霖是自由的，也是孤独的。因为这里是金字塔第五层，即便是玩家进入第五层也没有普通玩家能踏足这片区域，哪怕是游戏团队也只有早期的几人知晓这片区域的设置——这里是身为BOSS的柏霖的领地。

这片领地是柏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这里可以褪去束缚随意行动，唯一的缺点就是孤独。

柏霖把白袍和白色长条统统放入衣柜，又开始漫无目的的发呆。他回想起自己在金字塔穿梭看到的很多玩家，唯有那个黑碎短发背着弓箭的男人让他觉得熟悉。

就好像是以前认识……

真的是认识的人吗？

柏霖想不出答案。

他脱离现实太久，很多东西都记不清。那些人和事，被游戏里重复的厮杀给消磨淡忘。

很多时候柏霖都会思考一个问题，他真的还活着吗？好像早就已经死掉，只是被做成一段数据留存在游戏里。

柏霖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跟以往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熟悉的感觉让柏霖特别在意。柏霖想不出答案就选择行动，于是重新穿上白袍，分别在手腕和脚腕绑上白色长条。

他应该再去看看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