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的飞机。”
杨八五转脸盯住凌维:“还回来吗?”
“粟儿说……她要结婚了。”
“她说的?什么时候?”
“刚才。也许她是该安静下来,是该尘埃落地了。”
“靠,我白操那么多年心了。”杨八五心里酸溜溜的。
终归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往事不堪回首。
天花板顶上中央的彩灯球旋转着,五彩斑斓的光斑射线,在地上,墙上,玻璃茶几上,舞池中人们身上跳跃,流转。
一个服务生进来,手持一托盘,向近门处坐的一女生弯腰询问什么,女生指了指英粟儿。
服务生直身转脸朝英粟儿这边望了望,向那女生点头致谢。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英粟儿前面。
“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是英小姐吗?”
英粟儿抬眸看他,一脸疑惑,点点头。
他将手中托盘送到英粟儿眼下,另一只手非常职业地背在后面,身子弯成九十度:“这是外面一位先生给英小姐的东西。”
英粟儿见盘中是一只信封,没有文字。
满腹疑惑想着: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东西。
“谁的,人呢?”
“对不起,不知道。只吩咐将信交给英小姐。”服务生很礼貌微笑。
“哦,谢谢。”英粟儿用手指尖将信轻轻拈出来。
英粟儿打开信封,用食指和中指伸进信封将一页纸夹了出来。
她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纸片儿,对折着。
展开,是一张数学本子纸,缺了一个角。
她的心骤然狂跳了起来。以至于呼吸急促,拿着纸条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垂眸看下去,稚嫩娟秀而认真的笔迹:
一,只可以我来找你,不允许你去找我。
二,一定保密,不准对任何人说。
三,尊重我,不做任何伤害我的事。
四,不可以喜欢任何别的女生。
如果违反其中一条,立即断绝关系。
1994年3月20日
下面有多出来的字,不是英粟儿写的,是后来加上的,像是才加上去的。
也是似曾相识的笔迹,野马般狂草的字:
粟儿,我从来没停止过对你的爱,你是我的唯一。
我从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你之外的女人。从小到大!
纵然我拥有千千万万,失去你,我终是一无所有。
对不起,粟儿,我要走了,我们的确走不下去。
我们在一起只有毁灭。
你,好好的。
这些年获得的很多东西又都全丢了,唯一这张纸条没丢。
呵呵,不平等条约,你的条约。
除了第四条我做到了,好像其他条都违约了。
对不起,粟儿。
现在,物归原主。
替我好好保存!
英粟儿猛地站了起来,穿过人群,快步走出去。
她奔向刚才去过的包厢,推开门。
人去楼空。顶上的彩球灯静静地独自旋转,流动的光束彩斑令人目眩。
她呆站空无一人的包厢里,四下张望寻觅。
她想要喊,可她没法出声,她想冲出去,但她不知道去哪里。
她思绪混乱,想知道他在哪里,他去了哪里,她甚至无助地想回去求助大伙一起帮她寻找他……
可她定在那里,一点行动都没有。
英粟儿走出包间,站在走廊上,无助地抬眸眺向窗外,黑暗的夜色浓得见不到底。
隔壁传来,暧昧而缠绵的舞曲。
那边舞池里霓虹闪烁,杯光盏影,优雅高贵的男人女人们翩翩起舞,或谈笑风生,或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