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的?你爸爸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谁让你不反抗。”英粟儿咕哝着,站起身回自己房间。
不一会,洋子来叫,每天晚饭后的散步是必须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一家三口人散步,洋子在中间,英粟儿在洋子左手边,挽着妈妈胳膊,英成在洋子的右手边,并排走着。
永远固定的散步排列位置,就像餐桌上固定的座位。
每天如此,多年不变。
英粟儿几乎不说话,散步犹如做任务。
英成洋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几乎是英成说话,洋子简单应答。
有些敷衍的意味。
路上很多散步的人,看别人家都是说说笑笑,爽朗的神情。
遇到熟人会站下来聊几句,这时的英成笑容满面,有时候和别人开几句玩笑。
在外面,英成的笑声是爽朗的,他有着很好听的声音,歌唱得好,英粟儿的简谱就是小学时跟他学会的。
英成,唱歌跳舞,样样精通。
洋子永远温婉柔弱,微笑着跟人说话,声音轻柔。
英粟儿一路叔叔阿姨的喊着,很有礼貌,很有家教的样子。
女孩是个人见人夸的乖巧孩子。
迎面走来杨剑老师,也是晚饭后出来散步。
他的女儿挽着着他胳膊,嗲嗲的,活泼的:“粟儿姐姐,太漂亮了,你总是这么漂亮,我好羡慕。”
英粟儿只抿嘴微笑,并不答言。
看着女孩双手抱着她爸爸杨剑老师的手臂摇晃着,站没站相,咧着个大嘴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如果英粟儿敢这么晃荡,敢这么咧着大嘴肆无忌惮地笑,一定会被英成瞪眼警告,并回家教训。
真是羡慕得眼珠都要掉下来。
英粟儿从小到大何曾挽过爸爸的胳膊。
散步回来,一天中剩余的时间终于属于自己了。
因为英成晚上几乎不在家。
他每天晚上出去,下象棋,打麻将,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切磋各种热爱的事务。
英成的爱好非常多,各种乐器,棋类,无线电,木活,摄影,刻录歌曲……
晚上没有爸爸在家的时间会很享受,这个时候英粟儿会觉得很自由,很放松。
她几乎是坐在书桌前,这个书桌就是她整个世界。
她从书架最高一层抽出一本小说《渔岛怒潮》,这本小说她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看,看了不下二十遍。
这个书架里只有四本小说可以存在,《渔岛怒潮》,《赵一曼》,《苦菜花》,《百炼成钢》,还有一本苏联诗集,看不懂。
因为英成以为英粟儿不会看这几本他年轻时看的书,所以没收起来。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这几本书被英粟儿反反复复一直在看。
可是,当下,英粟儿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英粟儿合上书,心里乱糟糟的,有些心神不定。
她想起白天小学球场溜冰的那个男孩,他说的溜冰场。
她内心开始焦虑躁动。
溜冰场……
英粟儿胸脯抵着桌沿,身体前倾,一动不动,怔怔的,一直在发呆。
其实晚上也可以偷偷溜出去玩的,反正英成都不在家,洋子应该不会告状。
洋子一直包庇她。
从小到大,晚上都不可以出去玩,这是规矩,英粟儿也习惯。
最小的时候,英粟儿都不会出去玩,撵她出去玩都撵不出去。
现在,外面的诱惑实在太多,英粟儿的心不安分起来了。
这种不安分令英粟儿又兴奋又害怕又焦虑。
是什么时候开始,躁动不安。
真有点按耐不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