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流里流气的,那个地方是好人去的地方吗?”
洋子想起那个男孩子,很有礼貌,看上去是很乖的小男孩,怎么就流里流气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易怒暴躁的男人,自从嫁给他就没有过自由,平时她也是不能随便跟男性说话,包括男同事。
不知是为她自己还是为女儿,她竟敢胆大包天怼他:“你就是胡思乱想,觉得她会被小流氓带坏。别想那么复杂。成天关着她,像关监狱似的。”
“你说什么!?”英成暴跳如雷,厉声大吼起来:“有其母必有其女,做妈的不是好东西,养个姑娘也不是好东西。”
“放你狗屁……”
“啪——”洋子话还没骂完,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了脸上。
这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时,正好被站在门外的英粟儿听到。
“嗡”的一声,英粟儿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停止了。
她待在门口,双脚钉在地上, 整个人懵了……
接下来是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嚎哭声……
…………
很多很多年了,自英粟儿懂事,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太多太多,吵架打架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每当他们吵架打架冷战时,小小的英粟儿在学校上学的课堂上,课间操场上,教室里,放学的路上……
一想到他们互不理睬,家里气氛冷的如冰窖,心就沉重,不想回家。
真的很怕回家,可是不回家英粟儿又能去哪里?
但是为了她,洋子被英成打还是第一次。
她一直是英成的骄傲,因为她,英成在洋子耳边没完没了地夸奖。
英粟儿楞在门口不知所措,英成突然冲出来,撞到了英粟儿,他猛地转过身,怒目圆睁,手指直戳英粟儿鼻子,厉声警告:
“我警告你,再去溜冰,抛头露面给家人丢脸蒙羞,你试试,如果再让我发现,决不给面子,当众棍棒请回来。”
说罢,拂袖而去。
英粟儿呆愣在门口,全身发麻。
好一会,英粟儿才推门进家,她看见洋子坐在地上恸哭。
再后来,洋子自然是哭一晚上,明天再接着哭一天,后天依然……
小的时候,见洋子哭,英粟儿会吓得钻进洋子的怀抱和她一起哭。
渐渐的,长大了,英粟儿对他们吵架打架一事熟视无睹。
渐渐地,尽管洋子的哭声令她内心无比沉重,但是她不再有任何反应,也是熟视无睹。
当晚,英粟儿一直坐在她的书桌前发呆,一坐几个小时,一动不动。
那双本来非常漂亮的眼睛,呆呆地盯着某个点,阴冷逼戾。
书桌上压着玻璃板,下面有很多相片,她的,洋子的,英成的,单人的,合影,英成婚前很年轻的……
是英成压到玻璃板下面的。
尽管是英粟儿的书桌。
所有的一切都是英成在安排,英成在操作,他在摆弄。
她们,她和洋子,什么权利都没有。
她看着英成一张单人照,坐在家中沙发上,落地式收音机,落地式台灯,花架,绿油油的各式兰草,高档自制家具……
据有人说,他们家是当地数一数二最漂亮的家。
相片中的英成英俊无比,年轻时的英成是当地最帅最时髦的男子。
此刻,相片中的他微笑着,高雅,贵气,富有教养的样子。
她从文具盒中拿出水笔,拔去笔帽,她开始用黑色水笔发泄地在他脸上涂抹,一直涂抹……
当晚,英粟儿在她的日记本上写下这么一篇日记:
1992年7月11日(星期六)
伪君子,我讨厌你的微笑!我一见你那彬彬有礼,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觉得你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其实你才是——灵魂最丑恶,最肮脏!
你有本事亲自来找我,你就会对妈妈施加压力。
狗东西!残暴的狗东西!没人性的狗东西!
我记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