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俺姨姨每回往死里打刘长秋,打也打不改,他这不上学了,俺姨姨倒省心了。”
“省心个屁,老三在学校里还有个管教,他这一不上学,还不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奶奶叹了口气。
“就他那样,考也考不上初中,早晚得走这一步,这时候离考学也没有几天了,他在学校里待着又能学到多少东西。早回来几天,还能给你妹子早干几天活,也不用你妹子每天拿着笤帚疙瘩满街撵了,大家都清净。”
“你说哩倒轻巧,要是考考初中,不管好歹也是小学毕业。这以后说起来了,连小学都没毕业,到时候说媳妇儿也不好听。”奶奶又叹气。
“反正小学也不发毕业证,不像初中,要是毕业了,给发个毕业证。就差那几天,谁还去查着数天算啊,到老三说媳妇的时候,就说是小学毕业,谁还能去学校里问问啊?”二姑在一旁插话道。
“没事儿,刘长秋说媳妇的时候,就叫张媒婆去给他说。张媒婆最会糊弄人了,一糊弄一个准儿。娘,你忘了大街二楞的媳妇儿,张媒婆说她是初中毕业,那次她去队里记工,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说,你姨姨要是知道你这样说老三,看不打烂你。”
在我们村里,张媒婆虽然是专业媒婆,一般人家都是找亲戚或关系好的人说媒拉线。只有说不上媳妇儿或不好找婆家的人,才会肯花一大笔媒人钱,去找张媒婆连哄带骗的解决人生大事。
刘长秋虽然有点不着调,也不算是什么歪瓜裂枣,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去找媒婆来解决婚姻问题。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迎来了中考的日子。大伯大姑和我爹参加中考的时候,是在他们自己的学校考试,和平时上学差不多,他们跟着本村的学生一起,骑着自行车来回学校和家之间。
二姑这次中考,我们村里的其他同学都是在县二中参加考试,只有她一个人在县一中参加考试。二姑去参加中考,得骑着自行车去,她的自行车就得放在一中学校门口。
我们家的自行车没有车锁,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学校门口,虽然说车子不是新车,家里人都不太放心。刚过了麦,正是锄地浇地的农忙时候,爷爷奶奶都抽不出时间。经过商议,家里人决定让三姑陪着二姑去考试。
考试的那天早上,二姑吃了饭,带着三姑一起去县城。把车子停在县一中门口附近的大树下,让三姑坐在车子旁边玩耍看车,自己进去考试。等中午考试完了,再出来带着三姑去找地方吃饭。
第一天没有经验,三姑坐在自行车旁,一动也不敢动。等二姑出了考场,大多数学生也都从考场里出来了,自行车加上来接考生的家长,一下子就把一中门口的路堵得死死的。左右都没法移动,站在树下等了半天,人流才缓缓地疏散开来。等她们俩找到吃饭的地方,又傻眼了,长长的队伍从饭店门口排的看不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