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太太郑如意是郑副县长的堂妹,婆家有钱,娘家是南平县的望族,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她选了两件羽绒服,一件大衣,三件内搭,一条长裤、一条长裙和一条短裙,帽子、围巾和鞋子也要了。
徐冬梅看的目瞪口呆,暗自思忖:濮太太她这是想把冬天的衣服都备齐吗?啧啧果然是大户人家,买衣服都用麻布口袋装!
郑如意看大家盯着她瞧,娇憨地捂着嘴笑,指着衣服给大家一一介绍:“这一套过两天回娘家穿,这一套准备回濮阳老家参加婚礼穿,这一套留着结婚纪念日那天穿。”
说完,她又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元旦节、春节、元宵节……哦,对了,还有我过生日,还差四套衣服呢!”
嗯?四?这个数字不好!她决定了,她要买六套,六六大顺嘛!
徐冬梅第一次见识到郑如意的财力,惊愕不已。这三套衣服就花了她家老周半年的工资了,还要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何好笑着打趣她:“你今天买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们家濮阳晚上还能不能睡着觉……”
几个太太一听这话就发出善意的哄笑。
郑如意脸颊瞬间染上红霞,不依地摇着何好的胳膊:“何姐,你欺负人!”
何好伸手挡着嘴巴偷笑:“我可没这能力欺负你,我倒是想呢,你家濮阳怕不是要恨死我咯!”
几人笑着说了一阵,结完帐,拿着小票去抽红包。
黄丽在吧台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块大纸板,纸板上按编号挂着三十个红包。
濮太太一共花了一千五,按活动规则,可以抽七个红包。
濮太太纠结了半天,选了一到七号。
别说,濮太太手气挺好。中了一个二十,两个十块,三个五块和一个两块,一共拆出了五十七块钱来。
徐冬梅看红包里的金额这般大,顿时着急了,跃跃欲试,却又担心得罪了何好,谦让着让何好先抽。
何好笑了笑,让她们去玩玩。
徐冬梅纠结了几秒,果断选了十八号红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二十块,顿时喜笑颜开。
哎呀,她运气真好!
蔡秋花看着徐冬梅抽中了二十元的大红包,眼睛都发红了。
不是钱的事儿,而是她就不能被徐冬梅给比下去了!
遂认真挑选了半天,选了八号,拆开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郑如意有点好奇,但是看她脸色不好,就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徐冬梅难得看蔡秋花吃瘪,嘴角勾起笑容,凑近蔡秋花,恨不得亲自上手把红包抢出来看:“蔡妹妹,你的红包里到底是多少呀?让我们看看呗!”
她在心里嘀咕:蔡秋花不是一分没中吧,不然那表情怎么那么难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自己少,不然她早就炫耀起来了!
教育局局长太太秦茜凑过来,她跟蔡秋花十分要好,从她手里拿出红包撑开一看,嗬!难怪她脸色不好呢?就两块钱,比徐冬梅差远了!
“该谁抽红包了?该我了吗?”她也避而不谈,活跃着气氛,糊弄过去。
看大家盯着她看,蔡秋花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来,让徐冬梅心里跟喝了蜜一般甜。
何好不是不知道她们俩人之间的攀比,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较量而已,当个乐子看吧!
她们俩不对付,可是非要凑在一起玩儿,这就不是别人能干涉的事儿。
何好来到黄母面前,伸手抱过明月,一上手就察觉出来明月的变化:“明月瘦了?”
说到这个话题,黄母就生气,鼻腔里重重地哼一声,开始讨伐黄丽:“她妈那个缺心眼的,给孩子断奶了。宏明说她整整哭了三个晚上,脸上的肉都没了。”
黄母那个心疼哟,恨不得时光倒退回黄丽说要断奶那一刻,一巴掌把她这个念头扇没。
何好眼神中带着怀念。
她生完少安大出血,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出来,出来后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再后来,她就没奶了。
少安在她身边只待到满月就被他爷爷奶奶带走了。
她无数次后悔,后悔年轻的自己不该意气用事,不该在孕期郁郁寡欢。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大出血,也不会让孩子一口奶都没得喝。
黄母还喋喋不休地吐槽黄丽的狠心,看何好眼睛发直地盯着明月,心突突地跳了几下。
听说这位是个大官的太太,她不至于想抢明月……吧!
黄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讨好地说:“姑娘,你抱累了吧!把明月给我吧!”
何好视线从明月身上挪开,看着黄母,嫣然一笑:“伯母,您叫我何好吧!”
姓何?这是家门呀!
黄母一下子就热情起来了,拉着何好坐到沙发上,打听她的辈分:“姑娘,你姓何啊!我也姓何,你是哪个辈分的?”
何好被黄母这么一问,愣怔住了,什么辈分?父母过世十几年,都没人提过辈分这事儿,她都快忘记了。
想了会儿,她肯定地回答道:“我是思字辈。”
黄母双手一拍,笑呵呵地说:“我是清字辈,你得喊我姨。”
何好被黄母的笑声感染了,也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来:“姨,您叫我好好就行。”
黄母也爽快,掷地有声地喊:“好好,我是你姨,哈哈哈……”
这下,黄母跟何好的的那点子距离感消失殆尽。
她剥了个橘子,塞了一瓣到何好嘴里,何好来不及拒绝,只好接受。
“我跟你讲啊,咱们这个辈分可是有由来的。咱们祖上可是出了一位状元,听说那时候连公主都看上了他,非要让皇帝老儿赐婚……”
黄母把她听了几十年的故事一股脑地讲给何好听,何好也挺配合,一时欢呼一时惊诧,惹得林宏明和李少安几人频频看向她们。
李少安和林宏明一直在吹气球,吹得他腮帮子疼。
他停下吹气球的活计,一脸惊奇地看着何好。
在他的印象里,他妈妈一直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难得看到她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候。
也不知道黄奶奶和他妈妈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他都想去听了!
这样的妈妈才是生动鲜活的活人,而不是省城那个家里枯燥端方的官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