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活动结束后,各校参赛教师汇集于一中会议室,等待公布名次。
此次教师大赛将要推举一名优秀教师代表南平县去市里参赛。
林宏明不是新人,有些事情他也明白,所以根本没想过能不能获奖的事儿。
得之幸也,失之坦然,顺其自然。
会议室坐满了老师,张国庆简单讲了几句,打算把主场交给段大海。
谁捅的篓子谁去补,他可不愿意给人担骂名。
段大海清咳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逆光中,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连教育局局长孙太楼也只配站在他左侧。
会议室里的人呼啦啦全都站起来了,“郑县长”“郑县长”呼唤声此起彼伏。
来人正是郑治,他升任副县长后主要负责科教文卫这一块工作,今天来一中是为了实地考察。
段大海看着郑治到来十分震撼,疯狂地冲孙太楼使眼色。
孙太楼抬眸看他一眼,那一眼十分悲怆,让段大海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郑治来到主席台就坐,身上带着威严和气势,看着段大海,凉凉地开口:“段科长,是吧?”
孙太楼连忙介绍道:“郑县长,他是教育局人事科长段大海,这次比赛主要是他负责,一中张校长协同工作。”
郑治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慢悠悠地说:“上周我去市里开会,没能来现场看各位老师比赛。不过,齐助理参加了,他回去告诉我说各位老师都很优秀,我们南平县人才济济。”
孙太楼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他是教育局局长,手中掌握着教育领域的生杀大权,而教师们的表现优劣自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郑副县长夸赞老师优秀,那不就等同于对他工作成果的肯定嘛!
孙太楼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只听郑治接着说道:“各位评委之前打出的评分,齐助理已经誊抄了一份送到我这里。不过,光看这些分数还不够直观和全面,我呀,还是希望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大家真实的教学水平到底如何。”
“正好今天我有空余时间,咱们就在这儿来一场现场说课!然后根据每个人的实际表现当场打分、评定名次。”
当场打分出名次,这样就能看到每位老师的实力,公平又公正。
参赛的老师们有的兴奋,有的慌张,有的茫然,一时间会场里响起了大家的窃窃私语。
段大海脸色顿时煞白,郑治玩这一手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的评分标准有问题吗?
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就烧到他头上,要拿他杀鸡儆猴了?
郑治悠闲地坐着,看着段大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眉眼顿时带了丝笑意。
孙太楼这个人在基层学校当了十几年的校长,好不容易走到教育局,处世经验极为丰富,为人相当圆滑,但令人欣慰的是,他心中尚且存有底线。
然而与孙太楼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个段大海了。
这号人物身上存在着诸多严重的问题,简直就是一颗不折不扣的“毒瘤”!对于这种如同社会蛀虫般的人,绝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姑息纵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宏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径直与郑治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
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穿透了两人之间的空气,让林宏明突然间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许多之前未曾想通的事情。
难怪郑怀瑾会提前恭喜他呢!原来今天就是专程为段大海设的局——请君入瓮。
至于郑治呢?其实他今日来一中,确实是为了林宏明而来。
但要说完全只是因为林宏明一个人的缘故嘛,倒也不尽然。
这里面的缘由错综复杂,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远远超出了表面所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不过,郑县长既然到一中来,又提出这个评比方案,作为参赛教师的林宏明认真准备说课就行,别的事情不需要他管,他也没有能力去管。
林宏明深吸一口气,摒弃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认真书写着说课稿。
林宏明的教案、资料都是他亲手所写,也在学校磨了不少时间的课,五分钟的说课过程流畅又富有趣味,让人意犹未尽。
毫无悬念,林宏明拿了第一名,齐助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奖状,郑治亲自颁发给他。
段大海看郑治准备得这样齐全,就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大脑里疯狂猜想,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不知道郑治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他想若是自己咬死不承认,能不能逃过牢狱之灾。
孙太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再看看一脸阴郁的段大海,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老段也是在官场太久了,失去了本心,做事太过,郑治如今这般行事,看来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看来老段他今天晚上多半回不了家了。
他又开始庆幸自己因为看不惯他的作风,平时里与他并不亲近,来往并不密切,料想这场风波应该波及不到自己。
郑治来的匆忙,走得也匆忙,好似专程来给几位老师颁奖。
孙太楼和段大海也跟着一起离开学校,不过孙太楼回了单位,而段大海则被人请到了纪委。
直到会议结束,把人都送走了,张国庆才长舒一口气,他想或许南平县教育部门要变天了。
胡?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看到陆续有客人上门,他和黄琴打个招呼准备去医院看看黄父。
他和钱明的公司刚刚成立,事务繁重,今天听说黄父骨折住院,本来打算去医院看望病人,可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驱使他来店里转转,正好就处理了两个垃圾。
他安慰黄琴:“你别怕,就外头那个小子,那是我的人,有他在,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儿了。”
黄琴听着胡?低沉而有力的话语,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黄琴低着头看着心脏的位置,心里暗道:这颗心可能坏了,不受控制了,看来她得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下身体了。
事实上,她早就发现那个小伙子经常在附近转悠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她是坏人,后来看到他与阿大说话,才知道他是胡?的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阿大,是因为上次黄丽请胡?吃饭,晚上开着桑塔拉来接他的人就是阿大。
就阿大那体型那长相,跟京剧里的张飞似的,她想忘记都难。
胡?盘着手里的两枚核桃,伸出手想拍拍黄琴的脑袋,可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默默地收了回来。
他说:“我们不是坏人,你以后有什么难事就让他来找我。”下巴扬了扬,小伙子立马笑眯眯地冲黄琴拱手。
黄琴脸颊飞上一抹红霞,轻声而又坚定地回道:“胡哥,你是好人。”
胡?闻言轻笑出声,带着喜悦,“我先走了。”
黄琴把他送到门口,举起手摇了摇:“胡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