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原本还吊儿郎当的女孩神色渐渐认真,开始思索起刚刚所听到的内容。
年轻男子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掏出了一块手帕轻轻拭去她嘴角的糕点残渣,嘴里还在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太难了!我的舌头好像不听使唤!”
“不急,慢慢来。”
“对了,那你可以发出老虎的呼噜声吗?”
“还有打嗝声。”
“若是听过,便可以。”
“蚊子和苍蝇叫声呢?”
“......蚊虫之类,未曾试过。”
“你这也不行呀!”
“世上生灵繁多,我知甚少。”
“那......”
叽叽喳喳的那道声音好像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可偏偏遇到了个心态平稳,不急不缓的传道授业解惑者。
夕阳无限好。
......
修真界。
深夜,无量宗。
书房里,习无量打开通往密室的暗格。
穿过幽静的隧道后,来到了一个充斥着浓郁血腥气的地方。
这气味来源于立在墙壁前的那些木架。
木架上摆满了各类妖兽的尸体部件,上面还另外掺杂着许多不知名生物的残肢断臂,血淋淋的十足骇人。
此时架子前,正站着一个嘴里念念有词的疯婆子。
疯婆子衣衫褴褛,头发脏污打结,容颜尽毁的脸上被人恶意挖空了一只眼珠。
她的眼神时而涣散时而清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夸张地将嘴咧大。
可若是有人仔细看一眼便能发现,那张开的口中却是黑漆漆一片,里面竟是不见半颗牙齿。
疯婆子将手中的东西扔进熔炼炉中,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炸开声响,疯疯癫癫地鼓起掌来,表情像个欢乐到没有任何烦心事的孩童。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直接打破了这场状似无忧无虑,嬉笑玩闹的闹剧。
习无量将一颗头颅放在疯婆子面前,如往常无数次那般引诱道:“小情,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疯婆子拍拍合合的手掌停下,眼神呆滞,嘴巴张张合合却只发出囫囵难辨的音节。
“这是陈菡雁的头啊......”
这个名字仿佛象征着某个信号。
疯婆子忽然“啊啊”大叫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面容扭曲的头。
头的主人还保持着死前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疯婆子一把从习无量的手中夺过来,拿起桌上的刀恶狠狠地把那表情划得稀巴烂。
一副恨极了的样子。
习无量继续出声诱导,“对,弄烂她的脸,再挖掉她的眼睛,就像她对你做的那样......”
疯婆子仅存的那只眼中迸射出强烈到刻骨的杀意和怨恨。
脑海中只零星地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便是这么模糊不明的片段,使她的手用力到皮开肉绽,将头颅上的所有组织尽数割下。
像是不知疲倦,又好似只是被耳边那道恶魔般的声音蛊惑。
当一切结束之时,那颗头颅上已经被剃干净所有血肉。
只留下光秃秃的,完美剥离的头骨。
骨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橙红颜色的,由脂肪与血液混合而成的污渍。
疯婆子从癫狂中平和下来,呆滞而机械地将新鲜出炉的头骨当成了新的炼器材料捣弄起来。
眼神混浊,手上的动作却是一丝不苟到极致。
就好像她早已将这些步骤重复过成千上万次。
看到头骨被扔进熔炼炉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生奇异现象,习无量眼里闪过失望之色,阴沉着脸离开了。
而就在他走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熔炼炉中猛然升腾起滔天大火,与之前扔进去的赤色妖丹摩擦碰撞之际,最终焕发出一剂炫目无比的红光。
红光持续了三五秒后,室内光线恢复平常。
这异常精彩的一幕,只有一个疯婆子用那只完好无损的眼呆呆地看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