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车上,鲍青坐在副驾上,双手抱胸,直勾勾盯着开车的萧樾。
萧樾神色平静,看都没看鲍青一眼,任由他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鲍青自觉无趣,哼了一声,费力翘起二郎腿:“不是,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什么?”萧樾斜了他一眼,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装傻是吧?刚刚那姑娘!那女同志!到底谁呀?以前咋没听你提起过?啥来历?西北建设兵团刚来的女知青?”鲍青眼里都要放光了,一副八卦的模样。
这回,萧樾倒是没有隐瞒,轻嗤一声:“燕都来的,不是个善茬。”
闻言,鲍青一脸迟疑:“你现在这脾气……燕都来的又怎么了?瞧着不像娇小姐,再说了,能让你外出公干都带着的,我可不信你俩清清白白,呵呵,老实交代!”
萧樾抿了下唇,淡淡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可怕梦境吗。”
鲍青脸色微变,敛去八卦,语气都肃然了许多:“有眉目了?真是……”
萧樾垂了垂眼睫:“去团结村调查的人回来了,确实有一家姓田的,和梦境重合。鲍青,我或许真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只是燕都医院抱错的。”
听到这话,鲍青脸色从愕然转变为唏嘘,半晌才道:“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只要你不说,谁又会知道?梦里那个女人,细细调查,总能发现端倪,提前斩断!”
说话间,鲍青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提及这个沉重的话题,鲍青也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萧樾半眯起眼,丹凤眼似蒙了尘般晦涩:“梦里的女人,与莳也大有关联。”
“嘶——难怪了。”鲍青倒抽一口凉气,旋即看着萧樾,又有些同情:“我还当你是老树开花,没被梦境里那可恶的女人纠缠,想结婚了呢。”
他和萧樾,当年在战场上就是交托后背的关系,他退伍后就更是比亲手足还亲。 一直以来他都很怕梦境里的事真成了现实,虽然萧樾并未详细描述过梦里的东西,但他知道,一切始作俑者,都和一个女人有关,而且在梦境重演中,萧樾也变了。
曾经温润如玉,从不与人脸红的萧樾,转变为如今这副隐忍冷漠的模样。
鲍青叹了口气,拍了拍萧樾的肩:“待会去了医院,让我老爹再给你检查检查。”
萧樾没应,也没拒绝,早在梦境周而复始时,他就独自驱车来过凌安,鲍青父亲是全国闻名的精神学教授,目前就职于凌安,任副院长。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梦里的一切都不做数,但每一晚的梦都宛如实质,且一直循环重复,这在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渐渐信了。
莳也的到来,让他几乎确认了,是真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飓风营扫雷任务,死伤无数,他身受重伤,垂死挣扎,毁容断腿,梦里的女人蒙骗他,欺辱他,揭露他的身世之谜,又毫不留情抛弃他,这一切,都让他恨入骨髓。
萧樾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入口袋,触摸到坚硬冰冷的银戒。
莳也在这件事里绝不无辜,他要一直盯着她,把一切弄明白,包括那个在背后算计萧家的人,纵然他和萧家没关系,却也当了二十多年的“萧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