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问一下,您编制《昭昭》这段舞背后的故事。”
季碧华显然没想到对面坐着的学生,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她那张被岁月厚爱过脸庞,先是一怔,后微微一笑,不打算谈这个话题,
“抱歉,孩子们,我们换个问题吧。”
被拒绝了,苏静安侧脸看向虞烛,忍不住将一只手悄悄放在虞烛手上,有点焦急。
虞烛反握住她的手,面色依旧沉着,说,
“季学姐,您让《昭昭》这个舞名震一时,但这个舞背后的故事,
昭昭这个女孩她是谁,她身上有什么故事还无人知晓,
只有您记得,往后也只有您。”
虞烛直视着季碧华的眼睛,重重的说着‘只有您’,
“隐藏在背后的故事,从来只有说出口才能被人知晓。
否则时光流转,《昭昭》这段舞也只是一段舞。”
对面少女的话就像她苍蓝色眼睛,澄澈透亮如利剑,直劈进季碧华的内心。
季碧华沉默了。
年少时,季碧华只想将珍宝深藏,不想示之于人,唯恐遗失;
再大点,怕自己的成就辜负那个孩子的期望,更不敢回头看。
现在听到这个女孩的话,季碧华惊醒,她更怕,自己不在后,
世上还有谁会记得那个孩子?
季碧华不自觉坐直身子,原以为自己多年修身养性,已经变得谦虚,
现在看来还是没变,还是那个傲慢、我行我素的她。
季碧华感到好笑,现在竟然还要靠个孩子点破。
她将掉落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脸上的神情一下变了,
脸上笑意褪去,只是也不冷漠,
整个人像浮在迷惘之上,悲戚之下。
“你说的对,如果她还在,可能也想我说出去。”
*
季碧华好似在思考,该怎么说这个久远的故事,
好一会她才开口,语气带着一点怀念,一点欣喜与一点得意。
“你们过来采访我,应该了解过我的家世,我出生在一个舞蹈世家。
昭昭,她的本名叫沈昭,是我家一个佣人的孩子。
我五岁时,与我同岁的昭昭,
因生病被她的母亲从家中偷偷带来我家照顾,被我发现。
我家规矩森严,若是被我父亲母亲知道,她母亲一定会被辞退。
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这么奇妙。
在我家主宅后的石子小道上,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不讨厌。
……
昭昭就这么留下来做了我的玩伴。
我幼时盛气临人,天不怕,地不怕;
昭昭与我相反,像一个小猫,胆子十分的小,在沈家做什么都要跟着我。”
说到这季碧华微微后仰,长卷发分两边披下去,
黑褐色双眼弯成月牙状,然后在讲述过程中又慢慢拉直,
“我头一次有喜欢的玩伴,便爱欺负她,
昭昭被我欺负哭了,也不生气,只会说小姐我喜欢你,不要欺负我,
第二天乖乖跑来做我的小跟班。
她最喜欢看我跳舞,每次我练舞时,看我的时候,眼睛都好像在发光。
我知道她也喜欢跳舞,但我家门第观念极深,
允许我和她一起玩耍已是一种僭越,不会允许她和我一起学舞,
她当时家中条件也不是很好,她母亲更不会送她去学跳舞。”
季碧华的语气开始变了,没有之前的轻快,
“上学后我上的是圣德,昭昭上的是外面一所普通学校。
几十年前,圣德还没有现在招收平民学生的习惯。
我知道昭昭学习成绩极好,为让她和我一起上学,入学圣德,
我努力坐上学生会长的位置后,提出招收平民学生的提议,
也许命运就是如此巧好,当时圣德内部恰巧有意改革。
在我初三下半年,即将踏入高中那年,
圣德第一次允许外界优秀学生来圣德参加招生考试。
昭昭来考试的那天,我正好去隔壁省参加一次比赛。”
季碧华黑褐色的瞳孔变得暗淡,语气沙哑,侧头看向玻璃窗上厚重的雾气。
“我以为比赛回来能听到她冲过来,笑着告诉我,她的好消息。
没想到,只是一场天人永隔。
她母亲告诉我,昭昭在考场上突发她家族的一种遗传病,
晕倒在考场上,还未上救护车便停止呼吸。”
侧着脸的女人,有一道清泪滑落,让她整个人显得湿润又哀伤。
“《昭昭》这场舞,就是我送给昭昭,诠释我对她的感情的礼物。
我本以为上高中后,就可以正大光明教昭昭跳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