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之人突然猛然呛咳起来,贺阎立即抬头看过去,却只见陆辛戾并没有睁开眼,嘴里却呕出了血。
血液的颜色发黑,贺阎心急如焚,抓着陆辛戾的力道更重了。
贺阎深深的看了人一眼,起身端来一盆水,兑了热水,动作轻柔的用布巾一点一点给人嘴角溢出的血迹擦干净。
他想起那日楚厌殊欲要以命救陆辛戾,却遭到了强烈的阻拦。
贺阎想,陆辛戾身为大夫,自然是见不得无辜之人为自己作出牺牲。
但他不无辜啊,他是罪魁祸首,是害陆辛戾至今昏迷不醒的人。
贺阎擦拭干净陆辛戾被血迹弄脏的脸颊。
接着他蹲跪着,眸底情绪很深的看着陆辛戾,那弯起来很像狐狸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的面容,还有生起气来,无意识会抿起来的淡色的薄唇。
可是这些,如今都看不到了。
贺阎心口抽痛,难以言说的愧悔持续蔓延。
贺阎垂下眼睛,小声问道。
“陆大夫,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想救你,你醒来后,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陆辛戾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依旧是安静的沉睡着。
贺阎俊朗的眉眼凝着柔和的笑意,突然羞怯着说道。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但等你醒过来,我想和你试试,我觉得我应当是喜欢你的,你可一定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贺阎看向陆辛戾失去血色的唇,试探的凑过去,轻轻碰了碰陆辛戾冰凉的唇。
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流淌着,贺阎跪直身体,脸颊羞红了,而后两日,陆辛戾几次从昏迷中醒来,意识模糊,视线没有聚到实处。
贺阎守在陆辛戾身旁,他看着人对着虚空说话,似是已经眼睛看不清了,贺阎再也不能眼睁睁的坐以待毙了。
贺阎抱着处在昏睡之中陆辛戾,眼睛泛红,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待到段聿晟来到汀山镇的那天,陆辛戾昏迷多日,总算是肯睁开眼了。
药谷赖长老守在榻边,感觉到陆辛戾触碰他的动作时,打着瞌睡的头,一下子栽下去又抬起来。
赖敬寿转头看过去,苍老的面容瞬间笑了起来,他高声喊道。
“谟老鬼!你徒儿醒了!赶快去把贺小子叫过来!”
外面屋子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回应。
“知道啦!赖老鬼!”
陆辛戾无力的弯了弯唇,体内的毒素得以压制,他的眼睛没有彻底瞎掉,见到熟悉的人,他心里面感觉很温暖。
赖敬寿搀扶着陆辛戾坐起来靠着床榻。
“麻烦师父了,您快坐。”
赖敬寿笑着拍了拍陆辛戾的脑袋。
“臭小子!还跟师父客气。”
陆辛戾唇边的笑容加深,他感觉到此时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目露疑惑的看向赖敬寿。
“师父,您是用什么法子救的我?雪枯之毒研究出解药了?”
赖敬寿闻言,眼神一瞬躲闪,然后强装无事的点头,他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是啊!接到段小子来信之后,我就立马跟你谟师父下山了,那时候我们早就配制出了一种可压制雪枯毒的药,你要知道你体内的毒并未解,只不过暂时不会发作了。”
陆辛戾眯着眼盯着赖敬寿看。
别看赖敬寿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实则心里面已经开始哀叫了!
他早就说了!他这徒弟打小就聪明!哪可能那么容易骗到他!
赖敬寿欲哭无泪,装的一副高深莫测,还扶着额角,面色忧虑的皱了皱眉。
“你都不知道,我和你谟师父好几天都没合眼了,就怕赶不及给你服用解药,好在是来得及了。”
陆辛戾暂时看不出赖敬寿是否在说谎,便收回了眼,听着这话,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多谢师父挂怀,您辛苦了,快些去休息吧,弟子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