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易清晰地感受到了拓跋炽话语中的伤感与痛苦,他也明了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
为了自己,拓跋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兵权和王位,可以不顾生死安危。
可是自己呢?却如同一张罗网,将拓跋炽紧紧束缚住,令他再难像从前那样勇往直前、无所顾忌。也许,唯有离去,方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吧……想到此处,陈不易的心不禁一阵刺痛。
陈不易缓缓地垂下头,声音略显低沉地道:“王迁说有一家规模颇大的铺子打算出售,我打算过去瞧一瞧。”
拓跋炽站在他面前,由于角度问题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陈不易的指尖处。只见那手指先是微微弯曲着,仿佛有些犹豫不决,接着渐渐地蜷曲起来,最后竟紧紧地捏住,似乎内心正经历着某种挣扎与纠结。
拓跋炽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疼惜之意,轻声说道:“我陪你一同去吧。”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握住那双看起来如此无助的手,给予些许安慰和支持。
陈不易却像是触电般猛地抽回双手,并迅速将其背于身后,语气坚决地回应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他转头向不远处的王迁喊道:“王迁,你之前不是提到有个铺子准备盘出去吗?咱们这就过去瞅瞅。”
听到呼喊声,王迁连忙应道:“哦哦。”此时的他正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踢着地面,那动作看上去颇为奇怪,也不知究竟是跟何人所学。
拓跋炽无奈之下,只能默默地凝视着他们四个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在人头攒动的大街尽头。
不多时,四人已然置身于喧闹无比的大街之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而那家即将被出售的商铺,恰好就位于这条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中。
这座商铺异常宏大,竟然足足拥有八间铺面之多。这些铺面两两相互连通,空间显得相当宽敞明亮。左右两侧各自设有一道楼梯,可以径直通往二楼和三楼。
整个布局是前铺后院。商铺后方的库房占地面积颇为辽阔,里面能够容纳大量的货物。而库房之后的院子虽然相对来说算不上大,但可以与前方喧闹的商铺隔离开来,形成一个宁静清幽的小天地。
陈不易站在这座商铺前,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满意之色,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条件这般优越,他们怎会舍得轻易割让呢?”
王迁赶忙凑近陈不易耳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我听说,这里是前太子名下的产业。如今局势变幻莫测,前太子一方急于将其抛售变现。不过这处房产价值不菲,真正有能力接手的人并不多见,但暗中觊觎的却是大有人在!”
陈不易略作沉思,很快便做出了决断:“那就选它了!价格稍微高一些也无所谓,最关键的是要把交易办理得干净利落,千万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对于价钱方面,陈不易倒是没有过多地纠结。这并非意味着他不珍惜钱财或者认为这笔开销无关紧要,是因为此处的地理位置以及商铺的规模都是极为罕见的。只要用心经营,日后在此从事商业活动必定能够赚取丰厚的利润。
只要肯出价钱,那事情自然就容易商量得多。双方你来我往地相互试探了数个回合之后,最终以一万八千两银子的高价成交。
陈不易并没有急着离开此地,而是在附近寻觅到一家位于路边的茶铺。他悠然自得地寻了个座位坐下,目光则不停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道路上的人大多都行色匆匆,而那些在街道上流连忘返、驻足不前的人,无一例外皆是衣着光鲜亮丽、华贵非凡。这些人兴致勃勃地穿梭于一间间商铺之间,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似乎没有人会空手而归。
陈不易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茶铺里,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被端上来又撤下去,却没有人像上一次那样前来打扰他。那张戴在脸上的鬼脸面具此刻仿佛也像是写上了字一般——“离我远点!”
终于,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迁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疑问,率先开口问道:“公子,您究竟打算做什么的买卖?”
陈不易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想做关于“衣”的买卖。你们可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说完,他还不忘转头询问一旁的云启和云锋二人。
面对陈不易的提问,云启和云锋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
王迁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不易,足足看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公子啊,依我之见,咱们得卖成衣!您想想看,这成衣的利润可不是一般的大呀!只要公子您往那儿一站,就凭您这玉树临风的模样,那些小姑娘和小媳妇们还不得排着长队来抢购嘛!到时候,银子还不是像流水一样哗哗地进咱们口袋!”
陈不易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王迁一眼。再加上他脸上戴着面具,那眼神更是显得凌厉无比,吓得王迁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陈不易缓和了一下神色,接着问道:“嗯,成衣的确得卖。不过,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王迁挠了挠头,沉思片刻后,反问道:“公子,那您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陈不易轻轻叹了口气,一脸忧愁地说:“其实吧,我原本是想着卖点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的布匹和棉麻,这样也算是能够惠及民生。可是做生意嘛,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又怎能长久维持下去呢?所以现在我也有些犹豫不决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王迁听了陈不易的话,心中暗自琢磨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公子,您瞧瞧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放着这么多赚钱的机会不去把握,那岂不是太可惜啦!再说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身上能有几个子儿让咱赚?要是能狠狠地宰这些金主一笔,那赚的钱可比从无数个老百姓那里抠出来的多多啦!您完全可以既惠及百姓,又能从这些有钱人手里大捞一笔,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王迁一语点醒梦中人。
陈不易笑着摇头,是自己偏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