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薛玄一、陆青雨在“外门榜”丁榜后段连胜两场,分别拿下935名与923名的席位,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杂役峰”小队,便在外门里引起一阵小轰动。有人惊叹他们竟在带伤之躯下打败榜上之人,也有人怀疑他们拥有不寻常的秘宝或血脉。无论如何,丁榜石碑上新刻下的名字——“薛玄一”、“陆青雨”,已成不少人关注的焦点。
然而,他们自己却并无太多庆祝心思。一来,两人身上伤势尚未痊愈,薛玄一经脉更是危机四伏;二来,丁榜末段仅仅代表在外门千余弟子中排进前一千,距离真正“外门精英”相去甚远。更何况,外门榜之争日新月异,守榜之难更甚于登榜。
杂役峰一如既往。晨曦照亮破旧房舍,风吹过山腰药田的斑驳木篱笆,令寒意微生。往日里,大多数杂役弟子还在朦胧之间走向苦工之地;但如今,薛玄一和陆青雨所在的小院门口,却多出几位眼神复杂的同峰弟子。
“薛、薛师兄,陆师兄……”一名新进杂役弟子神色拘谨,上前拱手道,“听闻二位拿下丁榜名额,我等甚是仰慕。今后若在苦工分配或资源调换中受欺,还盼师兄们能出头相助……”
陆青雨与薛玄一对视一眼,不禁心里苦笑:之前他们亦是被欺压的底层,如今略一登榜,便有其他杂役弟子来投靠。
薛玄一点头:“我们能做的会尽力,但自己实力也有限……希望大家守望相助。”那新弟子如释重负,连忙道谢离去。
这一幕让薛玄一暗暗感慨:**“原来丁榜名次虽不高,却足以在杂役峰赢得敬畏。”**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被视作“杂役峰中崛起的新锐”。可他也清醒明白,自身真气伤势仍在,风光外表背后依旧危机四伏。
临近午时,陆青雨依例外出执行杂役堂日常任务;薛玄一则留在院中盘膝打坐。他运转“临风诀(中篇)”的回旋气法,一遍遍疏通丹田经络。石碑碎片放在膝前,似能引动一丝微温,使那紊乱灵流逐渐驯服。
“唔……”经脉刺痛依旧,但略有好转。薛玄一强忍痛楚,让灵力循着弧形轨迹运行。从百灵坡到外门榜之战,他已多次验证“曲线刺”的攻防妙用,却仍缺系统稳固。若能借“临风诀”平衡真气,就可减少再度暴动风险。
**“再给我些时日,我定能重焕战力。”**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毕竟外门榜竞争不会因他伤重而停滞。若自己不及时巩固境界,或许很快就会被后起对手踢下榜位。
正当他尝试将真气运转到尾声时,院外忽传来凌厉破风声,还有杂役弟子痛呼“啊——”一声跌倒,似被人打翻。薛玄一骤然惊觉,急忙收功起身走出门外。
只见院外数名穿着同为外门青袍的弟子气势汹汹,其中一人相貌冷峻、眉眼间透着桀骜狂气,明显是带头者。地上倒着一个杂役弟子,抱头哀喊,显然被对方随手打落。
“你……何人,闯我院落?”薛玄一沉声喝问,忍着经脉刺痛走上前来。那冷峻青年上下打量他,轻哼:“你就是薛玄一?丁榜935名?”
薛玄一点头:“是我。阁下何事?”
对方嘴角勾起轻蔑笑容:“在下吴啸,外门榜丙榜第583位。听闻你新登丁榜,且在百灵坡斩获不凡,我倒想见识见识——是否浪得虚名。”
话音未落,他身后几名随从弟子也面露不善,仿佛早有准备。薛玄一眸光一凝:对方排名远在自己之上,既是丙榜高手,为何突然找上门来?
“吴啸?丙榜583……”薛玄一在脑海中搜索信息,记起有人提过此人乃外门某强势长老的远亲,个性狂傲,常在外门比斗中霸道出手,一年内连升百余名次,声名不小。“不知吴师兄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他声音压抑,试图先礼后兵。
吴啸哈哈一笑,语气轻蔑:“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人出高价,想看你这小子被挫败,或者毙命都无妨。反正你区区一个杂役峰蝼蚁,登个丁榜末流算什么?只要我打断你经脉,你自然无法守住名次。”
此言惊得周围杂役弟子脸色惨变:原来此人受雇而来,要废掉薛玄一?!那被吴啸击倒的杂役弟子吓得不敢再动。
薛玄一心头燃起怒火:“谁指使你?”吴啸冷笑:“不必多问,金石到手即可。你若想保命,立刻跪地认输,滚下榜位,或许我还能手下留情。”
这般霸道言语听得薛玄一脸色铁青。他真气微乱,经脉抽痛更显,心想此刻若动手,自己未必能撑。但对方如此上门羞辱,难道就此跪服?那无异于断送今后修行之路。
院内气氛剑拔弩张。薛玄一握住短矛,强压体内刺痛,神情冷峻:“吴师兄,你堂堂丙榜高手,以大欺小?何必污我小院。”
吴啸哼道:“呵呵,我乐意!别说你只丁榜九百多位,就算丁榜百名又如何?我只想让你知道,外门榜乃弱肉强食,藏在杂役峰里也无用。”
周遭不少杂役弟子远远围观,不敢靠近。有人暗暗捏汗:薛玄一才刚伤愈,哪是丙榜五百多名吴啸对手?若真开战必凶多吉少。
薛玄一内心翻涌:**到底是再度冒险斗上,还是暂且忍退?**若他主动示弱退榜,就真的前功尽弃;可若力战,对方比洪略强上一大截,自己经脉未稳,随时可能再度爆发真气乱流。更何况对方还有随从,怕是暗中陷阱也说不定。
就在气氛焦灼之刻,**“让开!”**一声低喝从远处传来,众人回头,见陆青雨提刀破开人墙快步走进。他原本去杂役堂做完早课,一闻院内冲突便立马赶回。
“玄一,你还伤着,这吴啸分明以强欺弱!”陆青雨扫一眼吴啸等人,火气难遏。吴啸瞥他刀势,冷嗤:“哦,你就是丁榜923的陆青雨?一起上也行,省得我挨个废。”
陆青雨刀尖一抖,厉声:“欺人太甚!你既要挑战,可按外门榜规到演武场堂堂一战,何故闯杂役峰院落,言语羞辱还要废人经脉?你这是违背门规!”
吴啸神情闪过不屑:“哼,我只知道弱者当让路。门规?大不了事后递点贡献给执事便是。废话少说,谁先上?”他说到这儿,双臂微振,隐现炼气后期的浑厚灵力,不给对方半分退路。
见此,陆青雨怒气再难抑,握刀欲上前厮杀,却被薛玄一一把扶住:“青雨,小心。”他知道陆青雨虽刀法精进,却恐不敌后期强者,更何况自己也难以助力。可若不战,对方今日非要把自己废掉。
吴啸踏前两步,身后随从亦步步逼近,气氛空前紧张。杂役弟子们惊恐散开,钱涛、年轻少年等站在门口却无力相帮。眼看一场血斗将在杂役峰院内爆发。
“等一下!”薛玄一忽然伸手,“吴师兄,你不是想让我退榜吗?可以。但我愿意到演武场公开接受挑战,生死各凭本事。若你真要废我,那也需堂堂正正一战。否则,你此举就是违背宗门法度,会引来长老干预。”
此话一出,一片死寂。吴啸冷哼:“你想拖到演武场再战?”表情不悦,但细想也无妨。反正他自信能在擂台上更光明正大地打残这杂役弟子,还能增加名声。
“我给你一日缓冲,明日辰时,演武场上见。”吴啸扬手下最后通牒,“若你敢不现身,我就来找你杂役峰所有人麻烦!哈哈哈……”说完,带着随从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灰暗的空气。
恶客去后,杂役弟子们长舒一口气,却见院内气氛仍沉重。陆青雨眼神焦急:“玄一,你还没完全恢复,怎能与他生死对决?”
高个弟子、钱涛等也纷纷忧虑:吴啸毕竟炼气后期强手,丙榜中段,实力远胜洪略;薛玄一仍处真气紊乱危险。若明日擂台开打,胜算极低,极可能被重创乃至被废。
薛玄一叹了口气:“若我拒战,对方势必三番五次上门欺辱,杂役峰也难平。加之背后有人要我性命,我若逃跑,只会失了道心,前功尽弃。至少,在擂台上我还有一线拼命的机会。”
此言让院中沉默无语。钱涛苦着脸:“可……你身体……”
“我今晚再努力调息,看能否让经脉稳住一点。未必全无胜机。”薛玄一说得云淡风轻,心中却明白这场决斗九死一生。但他不想退缩,不仅关乎自己尊严,也关乎日后进阶与石碑机缘,一味屈服只会更危险。
众人陷入两难:一条是立即求助外门执事,告发吴啸私下打压;但对方背景深厚,未必有用,还可能惹来更大报复。另一条是硬着头皮应战。看似狂妄,却是唯一能“堂堂正正”吓退敌方或扳回尊严的方法。
薛玄一无比坚定:“毕竟,我曾在百灵坡与邪修死战、险些真气爆裂都撑过来。那吴啸虽强,我也要拼死一搏。”陆青雨见他如此,下定决心要共进退:“好,明日我也要登擂台,若他有同党上台群殴,我绝不袖手。”
高个弟子与钱涛等欲再劝,却见二人神色坚决,也只能无奈点头:“我等只能尽力想些法子,或找点符箓给你。愿天道护你。”
薛玄一点头致谢,“先让我一个人静修调息。若真要一战,便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