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城头。
当刘谨率领两千精锐押送着一批军械粮草出现在舒城城下的时候,庐江太守陆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刘谨第一次见这个大名着于江淮的人物。
两人短暂的寒暄过后,刘谨仔细端详这个陆氏家族的家主。
陆康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指挥士兵搬运粮秣军资,褪色的玄色官服襟口露出粗麻衬里,庐江被攻打一年有余,长时间的战场指挥让他根本没有闲暇去照顾自己的外形。腰间蹀躞带悬挂三枚青铜音符,自从大战开启以来,他几乎事事躬亲,才换来到今日依旧牢牢掌握着庐江半壁。
他年逾六旬却仍似青岩立壁,有着竹节一般的韧性和风骨,面如古铜泛着江风雕琢的细纹,眉骨似庐江两岸嶙峋山脊斜插入鬓角,这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老人,也是一个坚韧到极致的老人。
他的左手拇指套着祖传犀角扳指,右手虎口显露出几十年批阅公文留下的凹痕,年轻时,他也是鲜衣怒马,挽弓射箭的高手,如今就算烈士暮年,也隐隐露着曾经的豪迈之气。
“来的好,来的好,刘正礼有你这样的虎子,我大汉朝廷就有希望。我庐江数十万百姓有救了。”陆康拍了拍刘谨的肩膀,他是出自真心的夸赞,在天下崩坏,人心丧乱的当下,能不顾自身安危,来救他一个糟老头子,这就说明,还有几个以家国天下重过自我利益的人。
刘谨也感动于这个老者能在这种绝境这下坚守到今天毅力,不由得心中感慨,自己和这个老者相比,还是过于讲求利益之见了。
“不瞒陆使君,小子来的太晚了,差点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刘谨觉得与这样纯粹的智者相交,任何的隐瞒都是有罪过的,他也就敞开心扉,真心相对。
刘谨的目光落在陆康半旧的鱼鳞铠甲上,甲片上还残留着巢湖芦苇的枯絮,以及淡淡的血色。他的脚上蹬着凫皮翘头靴,靴帮子上沾着皖水河畔特有的褐红色黏土。
“刘都尉言重了,我们看看粮秣如何?”陆康以刘谨当前的官职称呼刘谨,更显得对刘谨尊重。
刘谨忙乎不敢,
“刘使君,小子在家族中排行十三,使君唤在下十三郎即可。”刘谨也不敢托大,要知道陆康虽然只是一郡之守,但之前因为平定江夏蛮部黄穰之乱,加封为忠义将军。再者,陆康与自己的大伯刘岱关系交好,两家世代通好,自己一个小辈岂能过于倨傲。
见到刘谨如此自谦,更增添了陆康对刘谨的好感。
两人来到城墙下,刘谨伸出手,指尖划过夯土城墙的裂痕,碎屑簌簌落入护城河激起一阵阵涟漪,城墙上书写着一年多来陆康抵抗袁术、孙策大军的艰辛。
城墙下,男女百姓都冲过来帮助军队抬拾军械,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年齿尚幼的垂髫小儿,足见陆康在庐江百姓中的威望之高。;
“十一郎,别的也还罢了,现在尤其粮草缺的厉害。”陆康也不啰嗦,直接用十一郎来称呼刘谨,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刘谨点点头,他看陆康身后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是曾经见过的陆康之子陆俊,还有一人全身红甲,英武异常。
不由得好奇问道。
“不知这位将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