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娣又被江破抓了回去。
她居然已经习惯这样躺在昏暗的后车厢里了。
张招娣忽然想到今晚初礼的声声质问,她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就连张招娣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为什么要纠结在沈溪身上。
或许是……她从未获得过这样的人生吧。
她茫茫然想起初礼在沈家说的那些话,她问,“沈鹿,你到底在怨恨什么?”
是啊,她在怨恨什么呢?
我在……怨恨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得到所谓的爱。
初礼或许对她真的失望了,跟她说完话甚至都不愿意在看她一眼。
张招娣那时候是想挽回的,她想问一问,她曾经真的有把她当做她的亲生女儿吗?
她对所有的爱产生怀疑。
可沈齐阻止她和初礼再见面。
沈齐是个冰冷的人,他问张招娣,“你是怎么知道沈溪是我的女儿?”
他一如既往的只关心他的妻子,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直接承认了沈溪是他的女儿。
甚至沈齐可能不知道,当他提起沈溪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有过温柔的存在,这也是张招娣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沈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不服。
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她不也是她的女儿吗?为什么他从来不对她笑呢?
他也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那样,出席过她的学校,告诉其他人,他是沈鹿的父亲。
一次都没有。
张招娣都很绝望的问沈齐,她问,“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吗?”
她都没有加上亲身两个字。
沈齐非常的冰冷无情,他告诉张招娣两个字,“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甚至认为这样才应该是对的呀,她就是这样被爱着的人。
钱又怎么样,给你钱又不代表他会爱你。
张招娣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她耗尽心思的纠结着这一切,却迟迟得不到解答。
现在如果再来问,她嫉恨沈溪吗?
张招娣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的,她嫉妒沈溪,都快要嫉妒死了。
后车厢里,
黑沉沉的环境里,她想着这一切,忽然噗呲一笑,笑出了声,笑的嘲讽至极。
她曾经或许从来都不是怨恨沈溪这个人,而是怨恨这样美好的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美好到让她绝望呢。
她却从未得到过呢?
她想证明,这个世界上啊,那些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都不存在,没有什么人是真的爱你的……
张招娣在冷冷的环境里抱住自己,没有人可以理解她,没有人……
但如今,沈齐的冷血无情,初礼的抛弃,哪怕是沈珂,他现在都不再出面为她做些什么。
张招娣把这一切都加注在了可以得到这一切的沈溪身上。
她躺在冰冷的车厢里,里面冷的感觉这辆车里四处漏风。
但这辆几千万的豪车里,哪会出现这样大的漏洞呢,这一切都是张招娣的心理作用在影响着她。
但这样冰冷的环境,
让张招娣骤然想起,在那个寒冷下雪的冬天,她那身材臃肿走形的母亲拿着粗大的棒槌打在她的瘦弱的脊背上。
她的后背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那个女人还吐沫星子不停的乱喷,恶狠狠的咒骂她,“死赔钱货,在家里不洗衣服,居然敢装病,家里七口人还等着她的洗衣服。”
家里的衣服真的只有她能洗吗?
冬天的衣服洗了很难干。
那个死女人死死的揪着她的头发,无论她怎么哀求,跪在地下解释她是因为发烧了疼的动不了了,等好一点会在去的。
因为衣服从来都是她洗。
可那个女人怎么都不听她的解释,左一闷棍,右一闷如同雨点一般快速的落在她身上。
那天,她被打的奄奄一息,瘫死在床上,浑身血迹斑斑。
她的姐姐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的送一点馒头进来给她,那个馒头冷硬难以下咽,但她知道这是姐姐们留下的口粮。
但同样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她的弟弟只需要是个男的,只需要比她们多个零件,就可以受到家里人所有的关爱,被认为是一家之希望。
可他明明是那么的愚蠢。
哪怕她那浑身都是肥肉的弟弟真的开脏口骂她,她都能笑着附和去哄他。
张招娣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在想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人和人爱的差距怎么也这么大呢?
她不懂,但她渐渐学会的埋怨。
她埋怨着所有的不公,这爱的不均匀,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她和姐姐身上,
她的弟弟却从来不需要做些什么。
张招娣开始学着那个女人对别人使阴招,她慢慢的学着陷害自己的弟弟,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更加的难堪。
方圆百里都知道她的弟弟不是什么好人。
张招娣庆幸的以为只要自己的弟弟名声不在,甚至这个污渍遮盖了他男人的身份,那个女人就不会在关心他,会把希望放在她们姐妹身上。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让她认清一切事实,跑了出去永远的离开家,是因为一件事。
她的弟弟喝了酒晕晕乎乎的走在路上,看见邻村的秀芳约完会回来,穿着碎花裙子,梳着两条水灵灵的辫子挂在胸前。
秀芳与邻村的一个男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可她那该死的弟弟喝了酒,壮起胆子起了色心和歹意。
他一个身高马大的肥猪,一把把秀芳拉进了小树坡下面,那时无论秀芳怎么哀求,他都不肯放过她。
一夜过去。
事后,他发现秀芳满脸麻木愤恨的脸庞,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好,他醒酒后不敢在发癫,就把秀芳的嘴堵住绑回了家。
那个女人都要被吓死了,但就算是那样,她还是第一时间为他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