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尉等人本不习水性,一听船漏了,一时魂不附体,惊做一团。
阮小七一见这般模样,忍不住笑意,两手一拍,芦苇丛里便飞出来两只小船,箭一般飞过来。
阮小七便假意惊慌地说:“大人,船快沉了,快到那两只船上去!”
陈太尉等正在慌张,哪疑有诈,一群人急忙上到那两只船上,两船便飞快驶走了。
阮小七见那两只船去了,急忙将这船楔子塞上,叫上水手来,舀干了舱里水。
阮小七闻得那御酒喷鼻馨香,便拿了一瓶道:“这酒只怕有毒,我先尝尝。”然后对着瓶便饮,一连吃了四瓶。
正吃得快活,只见众水手都盯着,嘴角流涎。小七便道:“剩余的几瓶你等分了吧!”不一会儿,六瓶御酒一滴不剩。
阮小七道:“这怎么办,如何交差?”
一水手道:“船梢头有一桶村醪水白酒”。阮小七便令水手将那十个空瓶灌满村醪水白酒,贴好封头,再放回原处,飞也似摇着船去了。
陈太尉赶到梁山泊渡口金沙滩边,宋江等人已在此迎接,香花灯烛,鸣金擂鼓,并山寨里音乐,一齐奏响。
陈太尉又将御酒摆在桌子上,每一桌令四个人抬,诏书也在一个桌子上抬着。陈太尉上岸,宋江率众将早已跪伏在地,一见钦差便拜。
宋江毕恭毕敬道:“纹面小吏,罪恶滔天,贵人屈尊到此宣诏,接待不及,望乞恕罪!”
那张干办怒气冲天道:“太尉是朝廷大贵人,奉天子之命来招安宣诏,非同小可,为何差那不晓事的蠢贼驾乘漏船?险些儿误了大贵人性命!”
宋江心里疑惑,道:“我这里都是好船,怎敢把漏船来载贵人。”张干办大骂道:“太尉衣襟都湿了,你这贼囚怎么还耍赖?”
阮小七、史进等人在旁听得,心里雪亮,肚里兀自暗笑,面上只是不吭。
宋江背后五虎将见这李虞侯、张干办指手划脚,出言不逊,十分嚣张,人人大怒,都有心要杀这二厮,只是碍着宋江在,不敢下手。
到了“忠义堂”前,宋江等请太尉上堂,摆放好御酒、诏匣,宋江清点众头领时,只有一百零七人,只不见了李逵。
宋江皱了皱眉,只好率一百零七人跪地听诏。
然而那诏书的语气听着却不太舒服,众头领心里便有些不悦,除宋江之外均面显怒色。
正在这时,忽然头顶一声怪叫道:“气杀你黑爷爷也”,只听到“嗵”的一声,从梁上跳下来一条黑大汉。
众人一看,那不是黑旋风李逵还能是谁?
只见黑旋风李逵从陈太尉手里夺过诏书,扯的粉碎,然后揪住陈太尉,挥拳便打。
此时宋江、卢俊义急忙将李逵横身拦住,不让他下手打人。
这时,那李虞候大喝道:“这厮是甚么人?敢如此大胆!”
李逵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听李虞侯言,又劈头揪住李虞候便打,边问:“这诏书上的话是谁说的?”
李虞侯一边躲闪一边道:“这是皇帝圣旨!”
李逵道:“你那皇帝都不了解我们这些好汉,来招安爷爷们,还要装大!你的皇帝姓宋,我的哥哥也姓宋,你做得皇帝,偏我哥哥做不得皇帝!你莫要惹恼了黑爷爷,不然把你宣诏的尽都杀了!”说罢又打,那李虞侯哪里躲得了!
众人一看,都来解劝,把黑旋风推下堂去。
那李虞侯已然是鼻青脸肿,帽子掉了,头发也散了,兀自捂着眼睛咆哮着:“你们这帮贼囚,竟然敢打钦差?”那陈太尉早吓得直哆嗦。
宋江便陪着笑道:“贵人莫怪,小吏管教不严,望恕罪!”
说罢又令人打开御酒,让众人沾沾皇家之恩。当九瓶酒打开看时,却尽是村醪白酒。众头领见了,尽都愤愤不平,心中很是生气。
九纹龙史进拿出三尖两刃刀,故意大骂道:“恁不当人看,招安个鸟啊,真把俺们当痴愚!”
那花和尚鲁智深提着铁禅杖,也高声叫骂:“入娘撮鸟,忒欺负人了!把村醪白酒做御酒来哄俺们吃!”
赤发鬼刘唐挺着朴刀杀上来,行者武松掣出双戒刀,没遮拦穆弘等也一齐发作。
陈太尉等人一见如此,个个唬得魂不附体,那张、李二人早就没了锐气,再不敢吭声,陈太尉兀自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宋江一看,今天这招安要出事,急忙将史进等人喝住道:“各位兄弟,不得无礼,此是朝廷贵人,怎可擅动?”
又传将令叫轿马护送太尉下山。此时大小头领,一大半都闹了起来。宋江、卢俊义只得亲将陈太尉等人,护送至山下。
宋江又再请罪说:“不是我宋江无心归降,实是写诏书的官员不知我梁山泊实情。如果多说些好话,我等尽忠报国,万死无怨。太尉回朝廷请禀告圣上。”
陈太尉这些人吓的屁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听宋江这番赔罪之言,脱离梁山泊之后,飞也似得奔向济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