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开济在马车里,胆战心惊。
马上就要出城了。
只要出了峪州城,他就能安全很多。
到时候,陆羽想要再找他,就难了。
何开济只能在心里这么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家里人已经先走一步,在城外等着他,汇合之后,他们立即往南逃。
何开济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帘子都不敢掀开一下,生怕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马车停了下来,何开济心想,应该是快到城门口了,例行检查。
他的令牌已经交给了车夫,只要亮出令牌,城门守卫必定不会拦着他的马车。
只是……
这马车都停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走呢?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了?”何开济出声问道。
可车夫,却没有给他回话。
何开济心中怀着狐疑,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前面在等着他的那人,不是陆羽又是谁?
而他的车夫,被一个少年拿着大刀横在了脖子上,浑身颤抖不已,额头上都布满了冷汗。
此时此刻的他,哪还敢回话?
何开济咽了咽口水,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慌乱起来。
陆羽……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审问王家人吗?
何开济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何大人。”
陆羽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要去哪啊?”
何开济深吸了一口气,表面上故作镇定道:“去见一个远房亲戚。”
“是吗?”陆羽淡淡道,“难道不是东窗事发,想要带着家眷一起跑路吗?”
何开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陆羽笑笑。
真是佩服这个何太守的心理素质,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
难不成,他以为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吗?
“来人,把何开济拿下。”
顿时,有人上前,强行把何开济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何开济慌了,“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放开本官,放开本官!”
周围,百姓们指指点点。
“这不是何太守吗,怎么了这是?”
“何大人怎么被人抓起来了?”
“这位是什么来头?”
……
平时享受百姓们爱戴的何开济,此刻被百姓们指指点点,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他怒而瞪向陆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羽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吩咐道:“把人带回去。”
“是!”
一路上,何开济一言不发,连同他的家人们一起,被带回了太守府。
跟王家人对上面的时候,何开济顿时就坐不住了。
“你、你们……”
王翰的妻子李红,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望着他。
“何大人,没想到我们几个还活着吧?”
何开济低着头。
李红继续质问道:“我们王家,有哪点对不起你了?”
“没错,我们是受了你的照顾,但是王翰已经拿他的命来还给你了,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了我们全家的命!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明明质知道……明明知道,王翰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是想让他绝后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何开济忽然大吼一声,指着李红骂道:“这些人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你昧着良心来污蔑我!”
“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提携你们家的吗,啊?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
“王翰他死,是因为他冒用我的名义,跟黑风寨的山匪往来,还为他们提供庇护!事情被发现之后,他承受不住,自裁的!这与我有何干系?”
李红都被他这一番言论给惊到了。
“你、你胡说,跟山匪勾结的人,明明是你!你怎么能把所有的脏水泼到王翰身上呢?”
何开济还想再狡辩,被陆羽打断了。
“行了,何大人,证据确凿,你就不用狡辩了。”
何开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面对陆羽,他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恭敬。
“什么证据确凿?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啊!”
御风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窝,何开济惨叫一声,当场跪了下来。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疼得他龇牙咧嘴。
陆羽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跟黑风寨勾结的人,不是王翰,是你。”
“只不过,你早就替自己找好了替死鬼,这个替死鬼,也就是王翰。你看出他是个仗义的人,以恩情胁迫,让他摘抄你的信件,送到黑风寨。”
“直到黑风寨的事情败露,你生怕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就用他的家人作为胁迫,让王翰出来替你背锅。王翰同意了,而你也答应了他,把他的家人安全送出城,保他们一生无忧。”
“后来,你发现我在找王翰的家人,你怕他们把你的事招出来,所以,就派人去杀他们,想要斩草除根。”
何开济跪在地上,重重哼了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何开济扬起了下巴,目光跟陆羽对上,“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认!我也没有派人去杀他们!”
话音落下,他转而看向李红,“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我若是想杀你们,为何不第一时间就把你们解决了,反而还费劲把你们送出城呢?”
一时间,好几道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何开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陆羽轻笑一声,“何开济,你这是承认了?”
“我……”
何开济硬着头皮,狡辩道:“我是把他们送出了城,但这是王翰拜托我的,并不能证明跟黑风寨匪徒勾结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你,那你今天跑什么?”陆羽反问道。
何开济被噎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羽让人把他的包裹拿了过来,扔在地上。
只见他的包裹里,都是银票。
何开济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
“何开济,你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爱民如子,否则,以你的那点俸禄,你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银票?恐怕,你在峪州的这些年,没少中饱私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