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嘉萝语气惊慌,连连摇头。
“不合规矩。”
她重复道:“妾住这里,不合规矩的。”
沈长宴眉头皱得更深,妾室住在郎君的书房是不合规矩,可嘉萝出身贫苦,应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哪个跟你说不合规矩了?”沈长宴问。
“妾知道的。”嘉萝声音哽咽,“从前陈家阿姊入了县令家为妾,规矩很多很重,后来......”
她说着身体忍不住颤抖。
“正妻入门后,说陈家阿姊不守规矩,不配为妾,把陈家阿姊打发回家了。”
“妾害怕,妾不想离开侯爷,不想被赶出去。”
“妾一开始只是想报答侯爷的救命之恩,可妾变得越来越贪心......”
她掩面哭泣,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份害怕从她答应成为沈长宴妾室那一日,就深深埋进她心里。
沈长宴对她越好,这份害怕就越深。
终于在今日爆发。
眼前人在他面前泣不成声,沈长宴最后一丝怒火也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怜意。
他不知道嘉萝有这么多的顾虑和害怕。
她如此忧虑,他却一无所察。
沈长宴将嘉萝抱入怀中,抬手抚摸她的脊背。
“阿萝,我们要个孩子吧。”他在嘉萝耳边道。
嘉萝停止哭泣,抬眸看他,眼底满是疑惑,“什么?”
沈长宴猜出嘉萝的顾虑,她不敢跟他提孩子的事,是因为担心自己身份太过卑微,连累孩子,也怕他不同意她生。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阿萝,我...中意你,想必你能感觉到。但人心易变,我无法保证永远不背弃你。承诺于我而言,从来无用,我也不信这个。若你担忧,我们便要个孩子。你的孩子会是我的长子,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诚意。”
这是沈长宴第一次,在嘉萝面前展示自己的阴暗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喜欢嘉萝,也无法为她抛弃世俗偏见,不可能迎娶她为正妻。
允诺她生下庶长子,是他最大的让步——若第一胎不是儿子,她可以继续生。
就像他更希望嘉萝给他生个女儿,但他同样清楚,只有儿子才能成为嘉萝的倚仗。
世上之事,本就难以两全。
选一条折中的路,对大家来说或许更好。
嘉萝不再哭,轻轻嗯了一声,不去问沈长宴能不能娶自己这样的蠢话。
她伸出手臂环住沈长宴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她主动亲吻沈长宴的耳垂,“我爱你。”
哪怕你只是中意我,哪怕你永远不会娶我,我还是爱你。
沈长宴听懂嘉萝话里的深意。
忽视心口泛起的刺痛,他一手抱住嘉萝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身上,一手控住嘉萝的脑袋,仰头亲吻她满是泪痕的脸。
他再一次,品尝到了咸味,甚至是苦味。
明明抱住嘉萝,他却感觉抓不住她,于是手下力道加重,抱着她下了床榻。
看着她身子悬空,只能全身心倚靠他的模样,沈长宴的心慢慢落回实处。
唯有更深的交融,才能安抚他内心深处隐隐的焦灼——他不愿给嘉萝堂堂正正的名分,却希望她毫无保留地爱他。
如今看来,有个孩子,不止可以成为嘉萝的指望,也能成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