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难得，只此一次，要还是不要就看你了。”
王大生思索良久终于点头，他要是死了这么多乞丐就没人照顾，所以他必须再赌一次，赌人性的善念多过恶意，“我答应带大家搬去庄子里。”
“我们会成为乞丐都是迫不得已，我们有手有脚有体力，只要有机会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我相信大家都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
王惜悦见他松口，心中庆幸这个人还算不太迂腐刻板，算是可用之才。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原本紧绷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下来。
“既然这件大事已经商定，那现在就来谈谈你个人的事吧！”
“王大叔是否愿意为我效力？”
王大生一脸疑惑和戒备，“为何王小姐对我如此关注？”
“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平民，不是出生权势家族，更没有显着贵戚。”
王惜悦坦白，“我要的就是平凡普通之人，我只是想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而已，自然就需要一些人帮助，而你是我选中的人之一。”
“我调查过你，你曾念过书还学过武，本有望考取功名，可后来家中变故不断，你才选择了做镖师，再之后你的妻子遭了大难你才落魄至此。”
“即便你的人生坎坷不平，但你依旧没有放弃去保护其他更弱小的群体，这也说明你是一个良心未泯且有能力的人。”
“王大叔，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王大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王惜悦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打理一个镖局。当然，不会让你白干，工钱肯定少不了你的，如果做得好，那我还可以给你一定份额的利润，如何？”
王大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对自己调查得那么详细，他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王小姐赏识，只是我虽然当过镖师……但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无妨，你可以慢慢学习，我也可以请人教你。”王惜悦笑着承诺。
王大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也该好好重新活下去了，“既然王小姐如此信任我，那我定当全力以赴！”
他再次看向王小姐身后。
那个焕然一新的明哲，难得眼中开始有了光亮和温暖，不再是以前冷冰冰的臭小子模样。
他突然间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个王小姐真的能护住这孩子，说不定能帮明哲报仇也说不定。
明哲长大了，也有了靠山。既然他们都已经谈到这份上，那他还是如实相告吧！
秘密藏太久他其实也很累。
王惜悦敏感察觉到王大生气息变得沮丧又带点悲伤，“王老大，你有何想法尽管开口？”
王大生一时陷入了那惨痛的回忆中，一边慢慢述说，“王小姐，我之前一直不愿提起过去，但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我家在汕城下属的林溪县。”
“十年前，我家突逢巨变。那时我在外走镖，等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父母和孩子的尸体，还有奄奄一息的妻子。”
“我的妻子在临终前告诉我，是隔壁邻居联合外人屠了我满门。”
“然而，我也遭遇了歹人的埋伏。他们似乎早已洞悉了我的行动，设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我。尽管我拼尽全力，但终究寡不敌众，无法抵挡十多人的围攻。”
“最后，我身受重伤，但幸运的是，我成功地逃离了他们的追捕。”
“由于伤势过重，我最终还是晕死过去了，等我醒来才知道自己是被明哲的爹娘所救，他们是外出游玩发现了我。”
明哲一听这话，瞬间红了眼眶，几步跨到王大生面前，震惊又害怕地确认，“王老大，你说你见过我的爹娘，是真的吗？”
“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
他怒吼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出来，现在才告诉我？”
王大生起身，用双手压住明哲两边的肩膀，面对明哲即将崩溃的情绪，他冷声回道：“臭小子，冷静一点，这些事情我本来永远都不想告诉你的，因为告诉你了也没用，只会让你活得更痛苦。”
“只是今天王小姐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我也看到了你这些年的隐忍和成长，所以才决定今天说出真相。”
“但是你现在得答应我，听完之后你不可以急躁行事，一定要耐心等待时机。明白了吗？”
王惜悦上前来握住明哲的臂膀提醒道，“明哲，听话！”
明哲现在心里害怕极了，他怕听到自己不想知道的残忍事实，他其实更愿意接受自己是被人故意遗弃的孤儿，然后又遇到了带他回家的小姐。
他如果是一个人那他做事可以不管不顾，可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承诺了小姐要生死相随，所以他不能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他的命是小姐的，他必须要顾忌自己的命。
他不能冲动，得冷静下来。
“好，我答应你。”
见明哲情绪稳定下来，王大生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接着说道：“当年我养好伤后，便去找那隔壁邻居报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恶人已带着全家逃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隐姓埋名到处查探，才发现这背后主谋是汕城凌知府的一个贴身护卫。”
“他偶像经过林溪县时，看上了我的妻子就想霸为己有，所以才联合隔壁邻居策划了一场阴谋，本来他只是想害死我然后抢走我妻子，可我家人和妻子抵死不从，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家破人亡的结局。”
“之后我就一直在城里潜伏伪装成乞丐，打算找机会下手杀了他，可是这个时候我却遇到了明哲和他的母亲。”
“虽然明哲爹娘救了我，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小厮和郎中照顾我，所以我也只见过他们一次，就是道别的时候。”
“可我对他们印象极深，那真的是一对很年轻的神仙眷侣，让人过目不忘。我本来也是想等报仇之后再用余生去还恩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等我再次见到恩人已经是三年后了，这时，明哲的娘成了乞丐，披头散发，浑身又脏又破，还有点精神失常，像疯了一样地又哭又笑，可她始终记得抱着她的孩子。”
明哲听得心都在滴血，眼睛发红，他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王惜悦拍了拍明哲的肩膀，安慰道：“明哲，别怕！”
王大生接着说：“那个时候我认出了她，可她仿佛忘记了我，然后我只能把她带到了西城区照顾，同时也抽时间去了之前收容我的那个庄园，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毫无人气，仿佛已经荒废了很久，那积灰厚度起码也有一两年的时间。”
“这意味着明哲的母亲带着他已经在外流浪逃命了一年多。”
“我后来用了很长时间才查到一点点，好像是一个大官要拿走萧家的全部家产，所以动用了地方部分屯田军实施了大规模抢掠。”
“几百个人的山庄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很多重要的主事人都被抓了起来，听说是秘密处死了，家仆也是四处逃散。后来就有传说那里阴森鬼泣，渐渐地也成了大家都不敢靠近的地方，无一人敢再进去。”
“而唯一逃出来的，我想应该就只有明哲和他母亲。”
“我也怕明哲他们身份泄露被官府发现，所以我也不敢自己去报仇，就一直隐忍着，只想着等明哲长大，也许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原来我的亲生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明哲的语气悲痛又愤怒，眼神中透着狠意和决心，似乎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用尽一生，也要杀了仇人。
“放心吧！仇人藏得再深我也会给你找出来，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我们也不怕。”王惜悦跟明哲保证。
明哲回神看着小姐那坚定的眼神，他才明白，原来小姐是真的把他当家人一样在乎他的生死。“谢谢小姐！您请放心，我会沉住气的。”
明哲继续问道：“王老大，那我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吗？我爹娘没给我取名字吗？”
“这也是我的疏忽。当初被救时我为仇恨所扰，所以并没有了解太多恩人的情况，以至于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父母的名字，更不知道你的名字，当时我被救并没有看到你，也许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
“再见到你娘时，你刚会走路还不会说话，应该是两三岁的样子。你娘神志不清所以从来没有叫你什么名字，她只记得给你喂吃的和抱着你不撒手。”
“我只知道你爹姓萧，也只记得那个庄园叫日月山庄。”
“你娘在西城区这边待了一年多，身体越来越差，而我没有能力带她去医治，最后就病逝了。临死前她就给了我一块月牙型的玉佩，让我好好照顾你长大，让你报仇。”
王大生从内袋里取出一个布包，把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明哲。
明哲接过之后，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接着他直接跪了下去，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西城区的乞丐都很护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王老大从来不允许其他乞丐随意骂他欺他。
也明白了为什么传言说前老大被打死是因为侮辱迫害女子，原来那个年轻女乞丐是自己母亲，而这都是因为暗中有王老大一直在护着他们母子俩。
王惜悦拍拍他的肩膀：“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们一起！”
随后她又转向王大生，“放心吧！如果查实凌知府作恶多端，就算你不去寻他们麻烦，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
当天夜里，按照计划玄天等人就开始在城中制造混乱。
他们各自带了五六人，潜入几户富裕人家，抢夺财物并放火烧屋。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百姓们纷纷紧闭门户，生怕遭遇不幸。
官府得知此事后，加大了巡逻力度，但这群“恶徒”却总能巧妙地避开官兵的追捕。
王惜悦则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她知道，只有让恐慌持续发酵，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从而为破阵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