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识定是已然见过了见远,现今将自己当成了见远,辛允觉此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蹊跷,其间关节,必然错综复杂,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但有一点却清晰可辨,他这般冒充之举,定是在暗中精心谋划,对他自身而言,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与利益。
“身为敛财堂的人,效忠自是天经地义,职责所在,可公事与私事,我还是分得清,你莫要以为凭几句敷衍之辞,便能将往昔种种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我行事,向来讲求恩怨分明,待到该清算总账之日,自是会将每笔旧账细细盘算,哪怕是一丝一毫之差,亦不会轻易放过。”
辛允话音落下,曹识与唐龙二人脸上原本堆砌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嘴角抽搐,仅余下几分难以掩饰的尴尬。
曹识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似在思量应对之策;唐龙则悄悄侧目,望向曹识,眼神中带着些许慌乱。
“更深漏残,二位此时过来,想必不会仅仅是因念及旧情,前来与我闲话家常吧?”辛允从木凳上站起,绕着曹识不紧不慢地踱步。
只见曹识衣衫上,血迹斑驳,尚未干涸的血渍透着腥味,其左手上包扎的布帛略显凌乱,隐隐有血丝渗出,辛允心念电转,暗自笃定,此般模样,定是不久前与人激烈相搏,遭人重创所致。
“三堂主,你我确已多年未见,此番前来,自是对三堂主满怀挂念,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虚与委蛇。”曹识微微躬身,身姿虽显谦逊,然其眼眸中,却有狡黠之色。
“此番冒昧叨扰,为的是货品查验一事,现下我受伤,恐在护送货品中有所差池,三堂主武功卓绝,定能保诸事顺遂,万无一失。”说着,他抬头望向辛允。
“堂里就仅派了你一人前来?”
偌大一个敛财堂,在这江湖中威名赫赫,怎会只遣他一人护送货品?此事太过蹊跷,难保其中不是暗藏陷阱。
“并非堂中无人,人多势众虽看似稳妥,却易引人注目,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各方势力猜疑,恐惹来诸多无端祸事。”
曹识竭力牵动嘴角肌肉,试图让那笑容绽得更为绚烂,以显真诚可信,只是那笑容未及心底,便已被心底无尽的惶恐与算计吞噬,消散于无形。
少顷。
他伸出那难掩颤抖的手,“三堂主,这边请。”
“姓曹的,往后可要谨言慎行,好生做人,否则,你日后失去的可不止是左手这般简单,说不定,整只臂膀都会被砍了。”辛允特意将视线凝于曹识的左手上,旋即,狠狠捏住曹识受伤处,丝毫不留情面。
此时,那伤口处的血液迅速渗透了纱布,曹识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自额头滚落,却强忍着不吭一声,他紧咬牙,直至牙根泛酸,拼尽全力扯出一抹微笑,艰难说道:“……多谢三堂主教诲,曹某定当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
唐龙于一旁瞧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庆幸辛允的怒火未曾殃及自己。
血液缓缓渗透纱布,几缕血丝渗出,沾染在辛允的手上,那殷红格外刺目,辛允眉头一蹙,旋即松开了对伤口的箝制,面无表情抬起手,重重在曹识肩膀上拍了两下,冷声道:“你好自为之。”
那动作倒像是无言警告。
随后,辛允跟着小厮出去了,只留下曹识与唐龙二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