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清心宫,寂静异常。
应以安起身准备,按惯例会有侍女候着伺候她更衣。
可扬声唤了好几遍,却没得到一丝回应。
等了许久,外面仍旧毫无动静。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动手,从衣架上取下龙袍,神色复杂地穿戴起来。
没过多久。
应以安身着华丽龙袍,刚迈出步子准备出门,却见两旁禁军竟交叉长矛,将她的去路拦得严严实实。
“陛下,请回。”
两名禁军齐声说道,虽垂首,可身姿笔挺如松,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应以安双眸一凛,“谁给你们的胆子?”
如此放肆,当真无法无天了。
其中一禁军说道,“陛下,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陛下恕罪。
恰在此时。
殿外传来一声拖长的尖细通报,“太上皇驾到——”
只见应以正带着福才、元寿等一众侍从稳步走来,他抬了抬手,门外阻拦应以安的两个禁军立刻乖乖收回长矛,毕恭毕敬地退至一旁。
“今日是安儿生辰,父皇特地备下了一份大礼。”
说完,他抬腿便朝殿内走去,经过应以安身边时,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
应以安望着应以正的背影,眼中先是闪过诧异,转瞬被怒火填满,双手下意识地狠狠攥紧,极力压抑着心头翻涌的情绪,随后转身,跟了进去。
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殿内。
抬眼望去,福才、元寿等一众侍从,这些人往日里总围绕在自己身边,或恭顺地端茶递水,或机灵地回应差遣,声声“陛下”喊得热络,可如今,他们眼神闪躲,不敢与自己对视。
更让应以安难以置信的是,还看到了乔柯,这人是她最为信任的,诸多机密要事都与之商议,堪称左膀右臂。
霎时。
应以安盯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一沉,不用多想,便知自己精心筹备的计划怕是已毁于一旦。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试图从他们神色中寻出一丝愧疚或是不忍,可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与刻意回避的眼神。
“安儿,这些人……都是老熟人了吧?我记得从你年少时起,他们就鞍前马后,侍奉左右,想来你对他们再熟悉不过。”
应以正稳步踱至御案前,不紧不慢地坐下。
他抬起手,食指在空中轻点,逐一点向那些侍从,动作看似随意,可那目光扫过之处,众人皆自觉低下头。
应以安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还记得我曾千叮万嘱、反复告诫你的话吗?”应以正微微向后靠,整个人陷进那雕龙绘凤的座椅中,双眼半眯。
应以安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记得,这宫中,任何人的话都不可轻信,哪怕是自己最为信任之人,也不可全然托付。”
话一出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呵,你能铭记于心,甚好。”
应以正嘴角扯起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冬日里的薄霜,透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