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欢在里面换衣,李承钰在外面等着。
温时欢眼神冰冷,她其实活在恐惧之中。
她对李承钰是害怕的,每天,她都要极力控制住自己,以平静的脸去对待这个操蛋的世界。
她其实夜夜失眠。
每个晚上,她都能梦见自己被一堆蛇围着,那些蛇将尾巴缠在她的手上,脚上,尖锐的牙齿刺入她的皮肤,而她无法挣扎。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干,而那些蛇会在最后变成李承钰的脸。
其实,李承钰的眼神很像蛇,看着人时,冰冷刺骨。
温时欢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皇兄。”
李承钰没有看她,“两次了。”他说。
温时欢不明所以,什么两次。
李承钰盯着她,“你两次都差点死于箭下。”
温时欢一时无言。
“明天开始,你跟着萧——”李承钰停顿了下,“你每日对射箭勤加练习。”
“朕会派人去教你。”
“是。”
温时欢牵着小红走了,小红似乎对李承钰还有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李承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崔海。”他说,“若是有一人,影响了另外一个的身体,该怎么办。”
崔海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身体?
影响?
难道是欲望?
陛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事儿的,崔海仔细想着,是不是陛下被人影响了?
这倒是也正常。
陛下已经二十有一,却是没有碰过女子,当时大批朝臣认为陛下有天阉之症,另外一小批以为陛下是个断袖。
就是这样的离谱。
但是人们猜测的多了,加上陛下后宫无人,有些人心思便起来了。
给陛下送过男子。
陛下当时大怒,处置了一批官员。
如今这是开窍了。
这倒是也可以理解,陛下是对人有了心思。
崔海谄媚道,“陛下,奴才多嘴问一句,那人是男是女。”
李承钰沉默,“你可以当她是妖精。”
崔海,“……”
什么玩意?
妖精?
是长相还是其他的?
崔海难住了。
“女子。”李承钰说。
崔海瞬间反应过来,笑着道,“被女子影响了身体,那便把这女子放在身边,好好养着。”
李承钰回过头,凉凉扫他一眼。
崔海眨眨眼,他说错什么了?
李承钰想,他就多嘴问这一句。
此次春猎进行了十五天,温时欢每天练习射箭,从初始的手臂酸痛拿不起来,到最后也有模有样了。
教她的人似乎是个哑巴,只要她做错,总是很强硬的上手。
后来她发现,对方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虽然她也不知道李承钰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人来教她。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
回程的马车,云荷为温时欢轻轻的按摩。
不过,她没想到 ,回宫之后,她的射箭练习依旧没有变。
皇宫之中有射箭的地方,正前方的靶心已经落在地上的箭似乎都在嘲笑着温时欢的无能。
“公主”云荷细心指导她。
自从回宫后,她的射箭老师便成了云荷。
早在芳华殿被烧时,温时欢便知道云荷的不同,只是没想到,对方似乎样样精通。
勤政殿。
李承钰都感觉自己当时脑袋抽了,居然神经兮兮教温时欢去射箭,还装哑巴,当时脸上带了面具,还加了许多伪装。
每日对方身上疼,他也疼。
李承钰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折磨。
李承钰干这事儿,崔海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接到命令的时候,大吃一惊。
再联系之前陛下说的事儿,他直接将陛下口中的女子当成了静姝公主。
可是,陛下不是说要为静姝公主赐婚吗?
难道改主意了?
当时确实没几个人在场。
陛下若是想给静姝公主换个身份倒也简单。
“崔海,静姝公主这几日练习多如何了?”
崔海答道,“陛下,静姝公主日日苦练,天天在那边待着呢。”
李承钰起身,“去瞧瞧。”
“哎,是是是。”崔海跟在李承钰身后。
他们来的不巧,正好目睹温时欢的脱靶。
云荷正为温时欢捏着胳膊,说是练的太多,有些无力了。
李承钰轻飘飘看了她们一眼,“崔海,去取朕的弓来。”
于是,在温时欢继续射箭时,她的箭在半空中,被另外一只箭追上、 劈开,断在地上。
而那支箭,稳稳扎在了靶心。
温时欢回头看去,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那人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
温时欢刚刚还想请教对方,此刻已经歇了心思。
明晃晃的羞辱罢了。
“皇兄来了,臣妹不耽误皇兄射箭,先行告退。”温时欢带着云荷离开。
崔海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语。
陛下眼巴巴来了,公主却走了。
这事闹的。
李承钰沉默,“再拿箭来。”
夕阳慢慢的落下,天黑了,他才停下,“告诉静姝公主,她太差了,七岁孩童都比她强。”
崔海心中发愁,这是能直接说的?
领着这道命令,崔海犹犹豫豫站在了温时欢宫外,陛下寝宫的偏殿。
明明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可是很少能遇见。
“崔公公来了。”宫女笑着。
崔海回想起陛下的话,都没顾的上回应,已经进了殿,看着榻上的温时欢,“静姝公主万福。”
“陛下让奴才来传句话。”崔海犹豫要不要照实说。
若是不照实说,陛下知道了,必然要问罪。
可是照实说,万一陛下与公主日后和好了,他就不好了。
崔海一咬牙,“陛下让奴才告诉您,您的箭术太差了,七岁孩童都比您强。”
宫殿一时安静无声,连擦花瓶的小宫女动作都慢了。
温时欢脸上没什么变化,“知道了。”
崔海小心翼翼道,“公主有没有什么话,让奴才带给陛下的。”
“其实陛下心中是在意公主的……”
崔海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温时欢打断了,“替本宫多谢陛下,陛下的教诲,本宫不敢忘。”
崔海一听这话,心道,完了。